“狗急了也得跳墙,我回沙海数月,李继俨那边的消息听得极少,可见这大半年他们都在屏气敛神等着干桩大的。”云白鹭再想了想沙海的布防,“沙海人虽少,但好在有谢师。现在又来了个锦王,也带了些人马,守备相较以往却是严密了许多。”
“师傅,阿鹭,吃饭了。”李素月这时在外头喊她们,两个人同时一骨碌坐起下炕。又同时走到外间桌前坐下,一手取筷,一手抓饼。一致得像对双胞胎。
李素月看得一愣,“不急,管够。”
云白鹭先夹了块兔肉到李素月碗里,被心上人不满地白了眼后又马上给卢尽花夹了两块肉,“喝药躲躲闪闪,饭总该多吃些吧。”
卢尽花端起碗喝了口面汤,“你那药喝了就犯困,我是怕错过事情。”越逼近岁币交割的日子,她心中对李继俨的动向越是焦急。原先在白芷帐下时,筹谋布阵都由白芷操心,她只管冲杀陷阵。随着她出走保胜寨的也多是莽夫,小打小闹抢人劫货不在话下,但论行军作战般伏击李继俨,久疏沙场的卢尽花心里没底。
她神色中的焦虑瞒不过李素月,给师傅夹了菜后她宽慰道,“阿春探问向来不会错,等捕捉了李继俨的动向我们再出击不迟。”再看云白鹭眼神一滞,李素月只得也给她添了一筷,“你也有份。”
云白鹭这才露齿一笑,“那就迟了。”她低下头斯文地喝口汤,再吃月娘夹的菜,嚼得美滋滋时见师徒俩俱瞧着自己,回屋取了地图摊在桌上,指着陇山道,“你若打的仅仅是劫持李继俨的主意,那些银两名货,他得出动多少人马运回?就算有五千,豁出去保胜寨老老少少两千人也难有胜算。”
再抓起饼啃了口,口齿含糊地继续道,“若是李继俨意在沙海呢?决议以后就驻在此处呢?左右他打定了主意:朝廷不敢轻易打。来来回回扯皮得好些日子,足够他运出财物回集英寨。”而一旦城破,德顺军前来救援得一天一夜,镇戎军虽然驻扎了小股人马在沙海附近,主力前来也得两天左右的时间。
李素月后怕地看着云白鹭,“你为何猜测他意在沙海?”她又看了眼卢尽花,发现师傅的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欣赏,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一分自豪。
“他的集英寨虽说到沙海要行三天,但轻骑缓辎,奔袭的话只需要一日。我就不信,他大半年不出山就能养活万把人。狼子蓄锐,等得就是这一天。况且皇帝刚封了北夏君主劳什子节度使,左右也都得了封赏,却一点都没招呼李继俨。以这人的性子,他能忍这口气?”而两年前的大战后,沙海到蛮关一带两国都轻兵虚防,都摆出了求和的姿态,这就给李继俨以可乘之机。
一番话说话,李素月看云白鹭的眼神已经变了。她低眉思索了片刻,又不安地看着卢尽花。即便她也觉得阿鹭说得有道理,还是要等师傅的评判决议。
“他这两年没动手,那是因为没动手的价值。这两年沙海里有什么?攻下来他何以为继?现下朝廷、北夏、德顺军、镇戎军,乃至咱们保胜寨都露了空虚,此等便宜焉能不占?何况他处心积虑定然谋划了很久。”云白鹭见她们都没说话,就自己接茬。她吃下一张饼时卢尽花的脸色已然铁青,忽然一把提起云白鹭的领子,“去祠堂。”再扭头告诉徒弟,“让人都来。”
云白鹭被扯了一路,屁股对着卢尽花脸朝着李素月,“那月娘呢?月娘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