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典簿!”胡员外郎喝住谢蓬莱,对她使了个颜色后两人走到无人处。
“人家也不过就是讨个便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何必在考评的关口去扰上头耳目?”胡员外郎伸出手掌,在上面比划了个“宵”字,“人家只是要县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沙海榷局交易完后,去花巷喝个通宵酒……保证不会再闹出事来。”
谢蓬莱一时哑口,“那……我朝法制……”
“北边四大榷场的主官都三年升了两级,唯独谢典簿原地不动,你可知为何?”胡员外郎吹了下胡子,“就因为你不懂大事化小,不给北夏便利,还因为一点点花酒小事打了人家棍子。谢典簿,反正你也不会在沙海长干,一个女人家赶紧寻个好去处嫁了才是要紧事。何必在这苦寒北国讨气受呢?”
云白鹭踱步过来,看着一脸阴沉的谢蓬莱笑了,再转向胡员外郎,“花巷里莫非来了新人?”
胡员外神秘地笑没了绿豆眼,“赶个新鲜,京里来了歌伎酒伎,分茶弹琴、讲唱歌舞都远胜以往。您是……前承宣使云……?”
“流犯云白鹭,现在医馆里打杂。”云白鹭不想提这一茬,看着谢蓬莱,“恩师?这便利是给?还是不给?”
谢蓬莱细白的指节捏着手里的书册隐隐作响,眉下双眼精芒闪动,“当然不给。我这就给州里和安抚使写信道明原委。拿不明不白的事来要挟我打破规制?我谢蓬莱在沙海一天,就无一丝一毫可能。”
云白鹭嘴角松开一抹笑,“恩师啊……你一点都没变,喏,这梨浆给你消消火。”
第7章
花巷名不符实,并不卖花。早年聚集了勾栏乐棚,常有些杂剧傀儡戏之类的在此演出。几十年前起,京城里美艳女子当垆卖酒的风气传到了沙海,花巷慢慢成了男人们寻欢的去处。
说是“欢”,明面上的不过是酒客呼叫、歌伎陪坐。就是这个程度,也曾被白芷惩顿过——将那些陪笑卖酒为生的女子基本都赶出了沙海。如果愿意留下自谋生计的,可以留在军营。花巷时有百花争艳,被逐后只余三人从了军。
一时沙海内外都有说,“白芷一夜,丁零沙海”。可白芷死后,原本萧条的花巷又成了芬芳满堂之地。
谢蓬莱被云白鹭拽进花巷时左顾右盼做贼心虚,又正了正头上的帽巾,连声道,“不妥,我还是回去。”
“回哪儿?那北夏人尸首还躺县衙里呢,你闻不到味儿?”云白鹭自小见惯了烟花酒巷,加上现今面黑容糙,换上和谢蓬莱类似的男装后倒更显三分男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