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我的课哭得那么伤心，是因为触景生情吗？”文正初问。

“哈，”尹轻湉尴尬地笑，“就是一时情绪失控，你知道，特殊时期，总是有点神经质。”

尹轻湉摸了摸圆圆的肚子，算是解释。

“你肯定很爱你的恋人。你还这么年轻，这个决定很艰难吧。”文正初点头，表示他能体会尹轻湉情绪的失控。

听这言下之意，竟然知道她是谁。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老师，而且是一个圈中地位高尚的大导演，并不担心他会套取她这种普通明星的料，尹轻湉发现自己竟然能和他聊起来。

“也不算艰难，当时被感情冲昏头脑，一冲动就这么做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我相信不是一时冲动这么做的。老黄…奧，我是说黄毅华，她很会挑人，你的眼睛里，都是故事。你哭得那么伤心，很怨恨他啊。”文正初比比自己的眼睛，然后温和地笑。

怨恨吗？尹轻湉不说话，低头玩杯子。恨没有，爱很多，怨…也许是真的有一点吧。太委屈了。姐姐的不够爱她，姐姐对她的冷酷，让她太委屈。

“我好多年没拍爱情片罗。爱情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文正初说得高深莫测。

尹轻湉觉得好笑，于是说：“像您这样的艺术家，肯定很懂爱情。我以前以为我懂，我很爱那个人，后来发现我好像又不懂，因为经历这件事，我发现爱情反而不是爱情里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懂不懂，但是可能我太太会给你很懂爱情的感觉。你知道嘛，我七年没开工了，我就天天在家，或者兼职来这里当客座教授赚咖啡钱。我太太赚钱养家，我每天在公园里喂鸽子，喝咖啡。在世俗的夫妻关系中，可能我这样的男人早就被唾弃了，不过我太太一直很相信我，支持我。”文正初的语调平淡，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你们的感情真好。”尹轻湉感慨。

“也有波折的。”文正初说，“不过，很多时候，感情追求的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感受。这个感受是因那个人而起，可是终究还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这个说法倒是真的，又新奇，又真切。尹轻湉淡淡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小小的宝宝，低声说：“要突破世俗的界限，原来你们这样的传统夫妻也是这么不容易的。”

世俗是什么？同性之间的爱情，甚至男女之间的夫妻，只要和传统不同，只要和周围的大多数模式不一样，都像是某种对世俗的违犯。可是，当这种违犯变得多起来，普遍起来，亦或者根本不去在意的时候，是不是也就变得平常普通起来——有多么与众不同，其实也就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