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到后段，大家族中的成员渐渐散去，留下来留宿的人也都由管家和阿姨们带去安顿。云澹烟送走柯仕哲，叫了司机来送她回葵园，一折返，看见的就是云臻宏坐在客厅的主位上，云嘉毅和袁秋琴坐在他的左边，这是三堂会审的节奏。

袁秋琴首先说：“澹烟，你是和仕哲吵架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无论私下多不愉快，都不该让全家族的人看笑话。毕竟你们感情一直这么好，现在是感情出问题了吗。”

“妈，我们挺好的。和感情没关系。只是今天太突然了，我不喜欢这种场面。”云澹烟无奈地皱眉。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场面？”云嘉毅气不打一处来。“所有的设计布置都按照你的喜好，全家人都在想办法讨好你。你倒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不喜欢这种场面，还是我喜欢我们这些人？为了拒绝而拒绝，是不是我们期待你做的事情，哪怕你本来想做，都非要跟我们对着干？！”

“别这么说…”袁秋琴又用手肘怼丈夫的手臂。

云嘉毅的语气中，带着的是老父亲不被女儿接受的难堪，可是听在云澹烟的耳朵里，只觉得心一阵阵抽痛，他们根本不把她当家人，根本不接纳她是他们承欢膝下的女儿，所以才用得上讨好这个词，而不是类似“真心疼爱”这样的表达。

“我才不需要你们讨好。”云澹烟说完，别过眼去，她的眼泪已经在打转。

“小烟不要说这种话。”云臻宏沉沉地开口，“父母对你的心不是坏心，你总该相信爷爷吧。”

“不是坏心，只是死心吧……”云澹烟苦笑，“今天来的这么多族亲，你们选了哪个？来做你们的孩子？”

从此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完全不当做还有她这个孩子了？

云嘉毅和袁秋琴的脸色一变，果然是被云澹烟听见了，也果然是又生出事端来。连云臻宏的神色都尴尬起来。

袁秋琴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原本合身优雅的旗袍，现在竟然显得她的背带着衰老的佝偻，她默默流泪，不大的声音中竟然透出了无限的哀凄：“过继的事情我不同意。我没有别的孩子，我也不要别的孩子！反正，我们家，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云澹烟听得心都碎了，没睡着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噩梦来袭。妈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种审判，审判她那年少时一步不慎，却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