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了烛火,遥生宽衣解带,却被自己送与长宁的那支簪吸引去了目光,走到桌前,那支簪盛着月光,焕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簪尾处却花了一片。
可是磕着了?遥生皱眉捏起簪子细细打量,见精心雕琢过的簪尾,被刻了一个“生”字。就连握着也觉得烫手,遥生慌张将那簪放回簪托上,连目光也不肯再望向那边。
长宁的荒唐之举究竟还有多少?在奇怪的地方耗费心思,生死攸关的大事上全都做得一塌糊涂,在这种小事上却是件件执着到不可理喻。
卸去头上的钗珠,遥生揉了揉头发。去床上歇息,一切似是轻车熟路,就像是,她已在此处生活过多年。
也确实是多年,遥生难以适应。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去客房休息,在这间屋子里,有过太多的回忆。上一世,长宁因为边陲流民之事出谋划策有功,皇上也是赐下了这座宅邸。
就是这张床,她们有过太多次的痴缠,一想到那些曾经,遥生便止不住地毛骨悚然。躺在枕边的人,日日夜夜对她都是隐忍伪装。明明是没有丝毫爱意的人,却可以一脸深情地与她山盟海誓,没有情的放纵,她也能乐在其中,长宁,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遥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拢了颈下柔软的长枕难以适应。长宁从小枕到大的那支玉枕如何不见了?那时,遥生记得长宁不论去哪都会带着,唯一疏漏
的一次,那人发了天大的火气。
这夜注定煎熬,遥生辗转难眠,枕头难以适应,又要提防着寝殿有人闯入。只要一闭上眼睛,过往发生过的种种都一幕接着一幕在脑海中流转。记忆不会分好坏,可脑子里的长宁却总是狰狞,只要她稍稍松懈,长宁就会执剑刺来。疲倦到了极致,当遥生再一次被噩梦惊醒,挣扎着起身时,天已蒙蒙而亮。
遥生捂着胸口喘息不迭,前心后背湿潮潮地出了一层冷汗,一整夜她都未能安睡。
整夜的煎熬令遥生一秒也不肯在屋子里多呆,仓皇推门而出,不想习音已是侯着了。
“苏千金早。”习音的话透着陌生人之间的客套。
“公主呢?”苏遥生倦怠揉了揉太阳穴。
“公主还未起,奴伺候小姐梳妆吧。”习音屈身一福礼。
“借浴房一用。”苏遥生只觉汗着难受,便跟随着习音去了浴房沐浴更衣。
才是洗了不一会儿,夜里的疲乏就更加明显了,温热的汤水一泡,遥生点着头生了困意。
身体是乏累的,心却一刻也未有松懈,正丢着盹,屋外又传来了那声音:
“嗖——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