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她搞明白前一晚发生的异常之处。
她知道的远比萧暮雨更多。
“至于贵妃那里,或许只是无心之失,不小心说了你的事,但我殿中之事不会轻易落到她耳中,她再如何尊贵也绝越不过我去,你若有委屈只管来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这话几乎掏心掏肺,说到这份上,萧暮雨再不领情,似乎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于是她低头垂眉,轻声说了一句:“多谢公主殿下。”
没有反抗,没有辩驳。
就这么毫无理由地顺从了。
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公主盯着她的脸,想要透过那张苍白的脸看清她的想法。
这换了芯子的圣女大人比之以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没那么任性妄为,但依然麻木戒备。
看起来更怂了一些——说好听点叫“识时务”,为了保命就可以低声下气地忍耐所有不适之处,同样也是为了保命也会不过脑子做出冲动之举。
比如这一次的夜半逃亡。
若是换裴秋月来说,她是绝对看不上这样的人的,哪怕知道换了个人之后也不会。
像她们这样的人,出生高贵,骨子里就天生带着一股不自知的傲慢。
那些软弱怯懦的寻常草芥轻易入不得她们的眼,更欣赏不来绝地逃亡的狼狈之姿。
裴秋月曾经一句无心的话说得不错,她们只会喜欢更为强大的人,才能也好、意志也罢,总要有一部分超越常人,才能被她们放进眼里。
所以裴秋月至今依然疑惑,为何公主对那草包圣女青睐有加。
通过此次逃跑事件,她的这一重疑问只会再度加深。
但公主却并未因此而对曾经执念深重的人感到失望。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公主将视线再度投向萧暮雨,后者已经继续观赏起那远处的晨光与湖面,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已神游天外,只是唇角偶尔泛起笑意,证明她还没有紧绷过头。
太阳已经升至高处,穿透暧|昧的雾霭,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给人一种更为清晰明亮的错觉。
公主回想起在那阁楼之下,她刚刚发现萧暮雨身影的时候。
对方对着太阳升起地方向伸了个懒腰,翻身跃下围栏的姿态像是要飞出去的海燕,身姿舒展而放松,一点也不像是正处在逃亡中的人。
那一瞬间,公主甚至生出了一种对方“游刃有余”的错觉。
可惜转瞬,对方看到自己之后僵硬的脸色就打破了这种幻象。
变脸倒也挺快。
在看梦境里那场末世生存大片的时候,萧暮雨也是如此,时常陷入险境,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为了活命也做过很多妥协,却并不显得狼狈。
或许是因为她整个人看起来太“佛”,从不主动追求什么,也不算计什么,看起来漫无目的,好像只要活着就已经满足了她所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