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往上数几代就已经沦为象征性的吉祥物,实际没有丝毫权力。

而公主则是先皇后独女,一出生就被老皇帝立为储君,近几年老皇帝身体不佳,许事务都交到公主手上,隐隐有了交权的意思。

照理来说,公主身份尊贵又有实权,应当是不需要忌惮一个吉祥物的。

但神殿毕竟仍存在着,还没彻底没落,朝堂上也有对公主跨过几位皇兄被立为继承人而有所不满的,近来里里外外已经有了些说公主嚣张跋扈残暴不仁的传闻。

加之公主年轻气盛,经验不足,实力也未强大到足以说一不二的地步,此时树敌太多没什么好处。

裴秋月是先皇后亲侄女、公主亲表姐,两人自幼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知道公主处境艰难,裴秋月少不得多为她打算。

如今圣女挑事在先,是她之过。

可若是贵妃暴怒之下将人打出个好歹,最后这锅怕是还得扣在公主头上。

好脾气如裴秋月,心底也不由埋怨圣女太过不懂事。她看了眼公主的侧脸——

心情还是不太好。

自打前几日高烧了一场,醒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裴秋月一时摸不准她的怒火从何而来,毕竟前几日还没圣女的事呢。

但眼前的事总得先解决。

“公主。”裴秋月叫了一声,提醒道,“让贵妃娘娘在您殿外亲自动手有碍观瞻,您好歹劝劝她,气大伤身。”

公主看了她一眼,有所松动。

裴秋月趁热打铁:“圣女大人常年待在神殿,想必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但本性不坏,万一受伤也不好交代。”

她这话本意是让公主趁机卖个人情,但公主却对她露出了讥诮的冷笑。

“想要杀你也是本性不坏?”公主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裴秋月一愣。

公主却已转过了头,像是把裴秋月的话听了进去,迈开步子往贵妃和圣女那边去了。

裴秋月无暇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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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软的雪地盖住了脚步声。

萧暮雨吃了贵妃一鞭子,麻木的神经隐隐作痛,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意识更加昏沉了,也没注意到多出来的人。

她发现这个身体比她想象得还要虚弱,若是再来两下,说不准就得命丧当场了。

眼下她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自救或者呼救了。

等她意识到有其他人来的时候,来人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一只冰凉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外面天气已经够冷了,萧暮雨早就被冻到快要失去知觉,但当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寒凉的温度还是刺得她一个激灵。

她哆嗦了一下,顺着手的力道抬眼看去。

视线最先触及的是一双漆黑的眼,映着雪地反射的光,像是漂亮的黑曜石,温度比宝石更冷,如同黝黑的深潭。

萧暮雨咬着下唇忍着痛楚,眼底朦胧晕出水雾,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被冰冷的深海包裹着的时候。

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