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兰乐团几个人都坐立难安,食不知味。
一直坐在招待所的大门口,搬着几条板凳,一边改曲子一边等着时蔓回来。
他们不知道伍万不肯见他们是不是因为时蔓在背后说了坏话,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觉得得先跟时蔓道个歉。
黎兰钢琴家等人都是爱音乐爱到痴狂的人,他们很盼望和伍万有一个切磋的机会。
为了音乐,他们可以放下面子、喜好等一切,只要能让他们的音乐更上一层楼。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时蔓回来。
远远看见她,他们便都从凳子上起身,迎过去,七嘴八舌地对着翻译说话,让翻译赶紧翻译。
时蔓觉得好笑,她早就知道他们跟着她,所以知道他们肯定见到她进了伍万的家。
她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就是让他们急一急。
之前,她也是故意没有跟他们表明自己和伍万很熟,还让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文工团的人都别说。
既然他们这么傲慢,那她就得给他们的傲慢好好上一课。
果然,他们现在就低头了。
黎兰钢琴家表情很认真,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翻译都听得头大,最后认真跟时蔓说道:“他是在跟你道歉,说以前的态度不该那么倨傲,如果知道你认识伍万那么厉害的创作天才,你愿意帮他引荐的话,他是肯定愿意把他的钢琴技巧都对你倾囊相授的。”
“……毕竟技艺可以锤炼,但音乐的好坏却是与生俱来的,想要认识一个可以创作出好音乐的天才很不容易。”翻译总算说完,长舒一口气,问时蔓,“你怎么想?”
时蔓耸耸肩,其实她也没怪这些人。
黎兰乐团的人们没有坏心眼儿,不过都是乐痴而已。
黎兰钢琴家认为她才入门,还算外行,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那也很正常。
他们这样的人,时间都很珍贵。
只不过,对于他们的有些观点,她还是难以认同,于是便跟翻译说道:“麻烦您也给我翻译一下,我认为嘛,技艺可以锤炼是没错,但音乐之间也不存在好坏。只要是我们喜欢的音乐,那就都是好音乐。”
所以,只要她们对钢琴的爱是一样的,那就不存在先入门和后入门多久的区分。
都是怀着相同的喜欢与爱,就能将曲子中的情感表达出来。
只要不是,在麻木的,应付式的演奏。
翻译深吸一口气,时蔓这话,又不太好翻译,她微皱着眉,手舞足蹈比划了一番,用黎兰语尽量解释。
也不知道他们听懂没有,最后都用碧蓝瞳孔盯着时蔓,微微放大,露出沉思的表情。
时蔓笑了笑,伸出手道:“不管怎么样,都是朋友,你们既然想见伍万的话,可以等合作演出结束的那一天,我带你们去。”
翻译又将这话告诉他们。
以黎兰钢琴家为首的黎兰人都眼睛亮起来,眸子像碧蓝的海洋忽然有了阳光的照射,变得明媚。
“他们说,谢谢你,时小姐。”翻译模仿着他们激动的语气。
“你教教我,黎兰语的‘不客气’怎么说?”时蔓歪着头,开玩笑问。
……
接下来,黎兰乐团的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也不是光因为时蔓和伍万的关系,让他们想要讨好她。
而是她说的那句话打动了他们。
她说得对,音乐是没有好坏的,技巧也是。
只要他们对音乐的喜欢是一致的,那就像在一片海洋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要一起航行,面对风雨,共同收集关于“音乐”的海浪。
不分什么资深者和入门者。
因为资深者也是从入门走过来的,而入门者也因为怀着对音乐的喜欢终将成为资深者。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黎兰乐团彻底融入了文工团。
他们不再天天出去乱晃,而是泡在大排练厅里。
大家一块儿练习,准备最后的演出,交流许多经验和心得。
文工团器乐队的人都有了非常丰厚的收获。
同样,黎兰乐团的人们也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有许多在他们看来是已经非常过时的技巧,可现在重新捡起来,竟然又发现不一样的新东西。
时蔓告诉他们,这是华国的一句古语“温故而知新”。
当翻译再次头秃艰难地把这句话翻译给黎兰乐团的人们听,他们都朝时蔓竖起了大拇指。
最后,这场演出非常默契、出色地完成,受到了首长们的一致好评。
离开前,时蔓信守诺言,把伍万叫来看演出,还让他来后台,单独腾出一个小房间,让他们可以进行交流。
伍万挨个和他们握手,往后仰着笑道:“原来都是蔓蔓的朋友啊。嗐,你们早说啊,早说了我不早就给你们开门了吗?至于这么折腾。”
翻译在一边笑笑,黎兰钢琴家问她伍万说的什么。
她连忙翻译道:“哦他说,欢迎你们来华国,以后多交流。”
“……”她可不好把伍万的原话说出来,不然的话,不就成了拿着刀子往他们心里捅吗?
还是别伤害他们了,好不容易最近都这么高兴起来。
自从和时蔓变得亲近后,黎兰乐团的人们的确比刚来华国的时候开心多了。
他们本来很排斥交流经验,觉得那只是在浪费时间,尤其和水平差很多的文工团器乐队交流这些他们已经玩了很多年的乐器。
但没想到,他们也从中获益很多。
还有,时蔓还让食堂每天都准备代表着华国特色的食物,让他们大为震撼,直呼美味。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个竟然都念念不舍,要用黎兰国的礼仪和时蔓拥抱,亲吻侧脸。
等他们都走了,时蔓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能够回家了。
这些天,李嫂子有空的时候也过来跟她说一下家里的情况。
凌振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母猫和三只小猫在,没什么问题。
时蔓把行李都放在招待所,明天再拜托人帮她送回家,她一个人搬不动太重的东西,只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放在小包里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