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低头沉默。
她从小不会聊天,这时候更不知道如何起话头。
葛苇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指导她:我告诉你,找不到话说的时候,聊猫聊狗聊天气,骂爹骂妈骂社会,准没错。
顾晓池抿抿嘴唇:那个今晚好像要下雨。
刚才在绘画楼外等葛苇的时候,顾晓池抬头望天,发现云厚得发沉,黑压压的,跟压在人头顶上似的。
随着顾晓池这一句,窗外忽然轰隆一声,一阵剧烈的风,吹开了画室的窗户,呼啦啦的。
哎哟,你这张嘴,跟开了光似的!葛苇惊讶:快说我要得戛纳影后!
顾晓池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插上插销。
回头看葛苇。葛苇刚才被风扬起的发丝,此时重新垂了下来,坠在葛苇的脸边,比平时更卷一些,七弯八绕的。
像初恋少女的心。
顾晓池找到了话题,一个一直藏在她心里的疑问:为什么想画这样的素描?
嘶啦一下拉链拉到底的声音响起,顾晓池知道葛苇在做什么,愈发不敢看。
她只敢盯着石膏像旁边的地面上,多出了一条裙子。
葛苇笑得慵懒:就姐这身材,穿着衣服画岂不浪费?
她慢慢向顾晓池摆着的椅子那边走: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还可以翻出来看看嘛。
顾晓池低着头,觉得自己耳朵好烫。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在电影里看过葛苇,算是打过预防针了。又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自己是个职业的画师。
葛苇和她画的二十岁女工、四十岁家政、七十岁老妪,通通没区别,只是一具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