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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他们的名字,大柱和二柱。

明明一个早过了开 蒙读书的年纪,一个又正是贪吃玩闹的时候,偏偏这两人十分虔诚地端坐着。

诵读声愈来愈响,渐渐清晰,依稀能听出秦恪教读的是《春秋》,郑庄公制霸诸侯,黄泉见母那一段。

这书本是五经中的经典,科考必试的要籍,只是微言大义,内容又嫌艰涩,寒窗十年都未必能霍然通晓,更何况是尚且不识几个字的孩子。

萧曼当年读书是父亲亲自开的蒙,略略长大之后,便由她去了,她读的诗书典籍不多,也从没像这样听过馆课,如今瞧着倒也觉得津津有味,倒像是将小时候缺失的都补了回来。

那两个孩子就不同了,开始还都跟着读,很快声音就变得稀稀拉拉,有些吃力,都跟不上去了。

萧曼心里有些着急,不禁蹙起眉来,本以为秦恪定要出言整肃,再行责罚,岂料却没听到半句话,仍旧只顾在那里领诵,仿佛是在书斋里潜心自读。

她有些看不过眼,这般放任自流的教法,徒然白耗了时光,能学进什么去,最后岂不是误人子弟?

还道是所有人都同他一般么?

但秦恪依旧只是自顾自地读着,语声时低时昂,抑扬顿挫,便如这春日般清朗,非但没被那两个孩子稀稀拉拉的声音拖住,反而比先前更显得悦耳。

萧曼听着听着也沉定下来,不觉得如何吵了,心中跟着他默诵,不自不觉间竟觉那声音听着就像是要穿过这重重的混沌,将她拉出去似的。

或许只是错觉而已。

她也没如何放在心上,正听着,就觉那声音忽然起了微变,像是离近了些。

果然,很快就看那本来还在花架下的人,蓦然已转到了她这边的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