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乔一点都不打算廖向明妥协,铁了心要让他撤人。
老司长了解她的脾气,也知她拎得清孰轻孰重,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眼下此事实在不能容她试错,一旦出错,滔天的罪过和指责就落到她身上……老司长实在不忍。
他这把年纪了,指挥过的大小事件能排好几版的刊,有无尽的荣耀与地位傍身,就算错杀滥杀又有多少人能看出来,就算看出来又有谁有资格在明面站出来指责?
但祈乔不一样,她是自己亲自培养扶持上位的,虽然祈乔本人对司长一职爱搭不理,但外人可不这样想,他们只会觉得祈乔通过暗箱操作当上了司长,必定德不配位……有多少人盯着等她出错,多少人背地里想方设法拉她下马,所以她的所有行为必须做到滴水不漏。
“你哪儿有什么两全法……”廖向明缓慢地拄拐转身,两条纵深的法令纹让他有一种陈年的疲态,他身上那种精神气仿佛非常易耗,不过几分钟时间,勉强展露的风貌就被无情岁月吞噬……重新回归了迟暮衰颓的状态。
祈乔低头用两指捏了捏山根,暂时赶走了心头的浮躁和疲惫,她这才缓过神来咂摸出方才的话着实有些伤人。
老司长再怎么说也是辉煌一生的大人物,世上所有的人都在歌颂他的无私与伟大,从来没人会去和他唱反调,更没有人能指着鼻子告诉他“你老了,退位了,别再指手画脚”,再者说,老人家倥偬一生却无儿无女,一辈子都贡献给了人民,自己被他照顾长大,难道就有特权指责他的行事风格了吗?
祈乔清清嗓子,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您纵观全局后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那样也确实能将伤亡降到最低……但我们司鱼院精英群集,拼一把真的不能在死神手里抢几个人吗?”
廖向明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沉思,布满老年斑的手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肉,祈乔半蹲在他面前,一低头就能看到那皮肉下斑驳的筋络。
祈乔接过他的拐杖,温声道:“我知道您心疼我,但她们也是孩子,家里供养那么多年把她们送到大学,我们司鱼院不能亲手将这些学生击毙在枪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