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凌看到了那个曾经像花儿一样的小女孩,她的女儿。
她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无一例外的噩梦,无一例外地惊醒,现在,这个女儿就站在她眼前,借着屋外一点微弱的光,曾经花儿一样的女儿站在自己眼前,半个脑袋都被砸裂,染透了红红白白的东西,一只小手软软地耷拉在身侧,五根手指形状怪异地扭曲着,粉色的小裙子和白色的袜子上浸透了深红色的脏污。
她带着一身的血,支离破碎站在成凌面前,对着成凌笑,清脆的小奶音甜甜地叫她“大妈妈”,就和从前一模一样,就和成凌见她的最后一面,一模一样。
成凌觉得自己疯了。她咬着下唇,看着她支离破碎的小女儿,直视着她支离破碎的小女儿,捂着嘴流泪,又忍不住快意地笑起来,咬着嘴唇,无声的,边流泪边笑。
迟早有这么一天,成凌早就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她提心吊胆等着那一天的到来,总算来了,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终于疯了,终于疯了。
“大妈妈,我好疼。”
成凌眼看着她的女儿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委委屈屈地站在她床边,就好像平平常常地摔了一跤,来找妈妈的安慰。
“大妈妈,我好疼。”
“妈妈把我忘了,我难过。”
“大妈妈,抱抱宝宝吧。”
“妈妈别怕我,宝宝一个人,害怕。”
成凌放弃了对自己的最后一步抵抗,她张开双臂,把宝宝染血的小身体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流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一遍地亲吻宝宝,一遍一遍地重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