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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半色水浅葱 795 字 2022-11-05

头牌只是个名号,哪个来当都可,唱《玉楼春》的人不见得非得是春烟。

“叫什么?”春烟向领着小姑娘来的人问道。

那人回她:“月娘说了,人是姑娘要的,名字也由姑娘取罢。”

春烟点头,脸上并无惊愕,这像是她意料之中的。她款款走上前,弯下腰身,在小姑娘莹白的鼻尖轻轻一点:“你可晓得外面那些个人儿像你这般盯着我瞧,得付多少银钱?”

因是夏日,春烟衣着单薄,这一弯身,那两山之中的春色涨潮一般几欲溢出来。小姑娘初至柘枝楼,不清楚春烟是什么身份,见人人对她有礼,不免多看她几眼,眼下被这么一问,又羞又怕,想起自家不知何故上吊自杀的姐姐,一下子淌出眼泪来。

春烟一愣,眼中佯装出来的薄怒尽数褪去,她自入柘枝楼便一直学艺,少与人交际,这会儿想哄人竟不知怎么哄。唯有叹息一声,用指腹轻轻将这孩子的眼泪拭去:“哭些什么?在这儿眼泪不值当的。”

“哭得倒惹人怜。这般,你与我学唱曲罢。”

小姑娘的眼泪是还在淌的,但春烟牵着她便要往厢房走,那人为这主子的忘性大为汗颜,急道:“春烟姑娘,您好歹定个名儿,小的好回月娘的话,那边儿上不上牌也有个名姓不是?”

“她这么小的年岁,上什么牌?”春烟回头啐他。她本是官家小姐,生来金贵,气韵又养得如竹如松,这一声责骂刺得那人瑟瑟畏言,只束手在旁。

春烟紧了紧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只粗短温软的小手,不辨喜怒:“名姓么,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叫春烟,如我死了也有人会叫春烟。”

她想起昨日谱了一半的《长恨歌》,其中一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便道:“你回月娘,她自今日起便叫玉容。”

春烟住在柘枝楼里的岚湘院,院里头有株桃花树,她常常带着玉容在树下学曲,先学的便是春烟的那支名曲《玉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