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馄饨切了细碎的豆皮泡软,清汤上一点腌萝卜丝、葱末、蒜苗、馄饨个大饱满,皮薄晶莹剔透。为了招待韦湘,刘二郎切了家里攒起来的火腿,又撒了些辣子。
两人坐在他家门口的简陋桌子吃,说是吃,只有韦湘一个人低头用汤勺戳着馄饨。
“我见你最近倒是关心他们的去向,留了个心眼,多问了几句,问婆婆哪里去——”刘二郎说。
韦湘好像久居黑夜,第一次见了光似的抬起头来。
“她回头告诉我,她去逃债。说她这辈子都欠着债,但有时候就是要一辈子欠债,还不清的。”刘二郎低头看韦湘,韦湘咬了第一口馄饨。
于是他由衷地高兴起来:“邱婆不是个好人。我觉得她总是欠债的。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见她去坟地背死人换命。”
“……”韦湘想像从前一样反驳,却意识到自己反驳不出什么来,只好低头喝了一口汤。刘二郎对她很实惠,汤很清,却是家中最好的一锅骨头汤,往日吃不上。
“我觉得你肯定和一个官小姐换了命,不然谁能知道你会嫁到秦家去呢……”刘二郎自顾地说自己的猜测,“你出嫁以前,我一直没有见你。大家见惯了你,突然你就消失了似的,邱婆说你重病,去外地亲戚家了。可我也没见有外地的亲戚来把你送回来。直到那次邱婆说她要扎纸人了,那天晚上,我就看见你从她家里出来。我一直怀疑你还是不是你。”
韦湘呼吸一窒,一口馄饨上不去下不来,一时间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她追溯自己的记忆,那天的记忆是,她去看邱婆的纸扎人,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你怕水,我是知道的。”刘二郎垂下头来,“我以前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挑着担子卖馄饨,就在米碗河边。看着快要卖完了,我就收拾挑子回去。”
“之后看见一只小船,上面一群人。上面都是些男人,拎出个麻布袋子来,捆死了,扔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