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忍不住站到外头,凝望着高大封闭的铁门,翘首以盼,也希望父亲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这应当会让他开心。
水泥地面还有些潮润,未被阳光完全烘干,宋姣独自在这里站立。
临近八点半,那两道紧闭的厚铁门终于隆隆开启,走出来两个身影,宋姣一眼认出了其中的父亲,却也在这一瞬感受到难言的心酸胀痛。
每月都会隔着玻璃见一面,这还是五年多来宋以康真正遥遥站到面前。
曾经高大健壮,能把幼小的她举起来笑闹,哪怕消沉时也顶住天空、支撑家庭,无所不能的父亲老了。
她想起回家整理时看到爬在小楼外墙的藤蔓,这些植物在秋天落光了叶子,变得枯槁难看,干黄立在那里。
宋以康穿着她亲手购买的常服,崭新夹克外套空荡挂在肩膀上,罩住枯槁身躯。
裤管也一样发空,里头好似支着没有生命的僵硬竹棍,而非血肉与骨的双腿。
宋姣强忍住心头的难受,露出笑容,迎上前去。
见到高墙外阳光那一刻,宋以康整个人是茫然的,太阳很暖,自由很美,但他心里更多萦绕着不安与恐慌。
宋以康不知道身边狱友的想法,他自己忽然觉得胆怯了,被不算耀眼的阳光晃得头晕。
他听到一声清亮呼喊:“爸!”
宋以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对上女儿欢喜的笑脸,他下意识冲宋姣伸出手,又迟疑停在半空,竟不敢去拥抱女儿。
反倒是宋姣,雏鸟一般毫不犹豫投入了宋以康怀抱,拥住他骨骼嶙峋、硌得人发疼的胸腔。
狱友不由露出艳羡目光,同样是今天出狱,宋以康有女儿送来新衣新鞋,亲自迎接,他却什么都没有。
老狱友冲宋以康点点头,算是告别,一人低头往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