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时, 她满心喜悦,满心留恋,只是带着笑意看着他, 在心中默默记下他此刻的模样。
崔恕也在打量着她, 她一双凤眸漾着水色,笼着雾气, 周遭蓬蓬勃勃的春色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她不施脂粉,穿的也只是式样普通的素淡衣裳,但即便繁花盛开, 也不及她一分光艳。
也许是太久没见,他竟有些忘了,她是那么美。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 那些压抑了许久的爱意汹涌而出, 崔恕有些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强烈情感,移开目光尽量平淡地说道:“我正准备让人去寻你。”
糜芜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没有卫队, 没有车驾,统共只有一个张离牵着马守在亭外,就连崔恕也只是穿着便服,并不像是要带走她的模样,于是她微微一笑,道:“陛下有什么事?”
崔恕察觉到她一闪即逝的紧张,鼓荡的爱意中生出一丝惆怅,淡淡说道:“先皇的帝陵已经完工,定于下月初八下葬,我想着,你也许会希望亲眼看他入土为安。”
糜芜一直也惦记着此事,这次回京固然是为了查明身世,却也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赶回来送崔道昀最后一程,此时见崔恕也为她想到了,心中一宽,柔声道:“多谢陛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崔恕抬步走出亭子,走近些细细打量着她,低声道:“不必紧张,时过境迁,我不会再管束着你。”
他又看她一眼,断然转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张离连忙牵过马,崔恕翻身跃上,一抖缰绳,那马飞也似地走了,张离拍马跟上,蹄声得得,尘烟漫漫,看看去的远了。
糜芜坐回车中,一时竟有些怅然若失。
他能在此处等她,必定一直知道她的下落,可他竟然从未打扰过她。他看着她时,分明爱意汹涌,然而到最后也只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连她的近况都不曾问过。
他做到了。也许他已经放下了。
可她想要的,真的是这样吗?
“囡囡,”糜老爹担忧地看着她,“阿爹总觉得陛下也怪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