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在,能照应你,我走了,你怎么办?厨房小许老婆怀了三胎,吃的用的越来越紧,能照顾你多久?石榴苑刚发展起来,地方大,住的舒坦,吃的用的富裕,比这里强得多的多。这么说吧,要不是帮雷珊的忙,让我从石榴苑投奔秦鼎,想都不要想。你自己想想,要是你儿子活着,愿意你留在秦鼎,还是跟我去石榴苑?”
老许瞪他一眼,气哼哼地歪着头,不肯看他。
贺志骁也不生气,把笑容收敛起来,郑重其事地说:“第三,老许,你觉得秦鼎能撑多久?”
这话彻底惹恼了老人家,摇晃着脑袋,口沫横飞地说:“秦鼎是驻军基地!不是草台班子!有枪有炮有粮食,能种菜能养鸡鸭,还能把我们饿死?你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走得远远的!”
“那是以前。”贺志骁嘿了一声,指指内城方向:“那时章辟疆负责防卫,苏睿管人管粮,章延广收集物资,什么都不用愁。可惜章辟疆死了,苏睿废了,章延广不在,剩一个苏慕云独撑大局,已经有点吃力了。他提拔起来林远孟岚秦文斌宋文,可惜手里沾了人命,指望不上。”
除夕以来翻天覆地,老许是知道的,眼中露出不安与惶恐。
“过两天我们走了,剩下就是牛市长马书记了。这两人我聊过,确实是干事的料子,可惜没掌过兵。章延广在还好,压得住;章延广一走,苏慕云那些手下肯不肯服他俩,谁也说不准。”贺志骁这段时间冷眼旁观,嘴上不说,心里有谱,分析地头头是道:“万一内讧起来可就不好说了。退一步讲,他们配合默契,处的一家人似的,那也不一定搞的定: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打听过,内城外城的粮食都不多了。”
人越老越怕事,老许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气势已经泄了。“就你们强!”他像小孩子似的赌气,“就你们那个石榴苑千好万好!天天地道战,老鼠似的地底下打转”
贺志骁自己也笑,把半只左臂伸到他面前:“老许,不瞒你说,老弟我也是当过头儿的人,不信你问问雷珊,问问黎昊晨:当年锅炉厂千八百个,哪个不叫我一声厂长?我带着人顶风冒雪把围墙砌得老高,又怕红眼病,特意多修一条通道,有什么用?被人挑拨,趁着我在外面打生打死,好好一个厂子被人占了。我自己呢,也废了。”
老许用惋惜的目光望着他,长长叹气,拍拍他肩膀,现在轮到他安慰对方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能活下来就是赚的!你看看你,有胆有识,有义气!你才多大?这辈子长着呢,赶紧和你老婆生个孩子”
贺志骁微微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老许,我就一句话:别看秦鼎现在还行,过两年,不知什么样子。这年头,想保命不容易,再大的基地说不定什么时候翻车,我自己就换过三个地方。你不如跟我走,有我在一天,就有你一天。别的不敢说,起码不用天天刷厕所,扫大街。”
眼瞧老许被说动了,贺志骁趁热打铁,把他刚说过的话还回去:“你刚多大?六十,对吧?起码再活二十年吧?”
事关重大,老许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念叨着:“你让我想想,啊?让我想想。”
贺志骁应了,笑道:“不着急,怎么也得再过两天。一会我到组里问问”
积威之下,老许顺口说,“可别让扫帚眉听见”又想起来:“就冲他,也不能留!”
话说多了,嘴干的厉害,贺志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水。老许穷,茶叶还是他带来的。“老许,一起去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