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顿住话音,膝头上的手一顿,她抬眼,看着虞弄舟:“江则燮骗你至此,你不想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虞弄舟神色不变,问道:“杀了他,然后呢?”
姬珧哑然失笑:“然后的事,问你自己啊,问本宫做什么?”
他向前一步,有些焦急地开口问道:“你原谅我了?”
姬珧眸光骤冷,唇边的弧度渐渐抻成一条线。
“本宫已经饶了你一命,你想讨价还价?”
她没有明说,语气却在提醒他如今的处境。
虞弄舟攥紧手心,沉默良久,以一种极其生硬的语气质问道:“我骗了你,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你呢?”
“你就能问心无愧吗?”
姬珧好整以暇地偏了偏头,洗耳恭听。
“你明知那天为你解毒的人,不是我,”他伸手在自己胸前指了指,无神的眼底渐渐染上一层猩红的颜色,“我从来都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不是?”
姬珧忽然从硬榻上站起身,厚重的铁靴发出碰撞的声响,她走到他身前,借着灯火能看到他双眸里的倒影。他以为她要回答他那个问题,可却紧接着听到一声脆响,虞弄舟偏着头,脸颊上浮现红色的掌印,掌风随之再次袭来,他这次抓住她手腕,挡下了这一巴掌。
姬珧嗤笑一声:“你还是想错了,不是什么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本宫是公主啊,我为什么要选啊?你费尽心机也要掌握兵权的目的是什么?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夺得皇权,有一天站在那最高处,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以前我的眼界太窄了,只能看到一个你,我付出十分真心,却要担着你狼子野心的风险,何苦来着?别说我不是退而求其次,就算是,又怎样,我对不起你了吗?”
她一字字一句句掷地有声,虞弄舟张嘴欲说什么,姬珧已不耐地甩开他的手,一声令下,外面忽然涌进来几个金宁卫,武器纷纷横在他身前。
姬珧甩了甩手腕,把护甲重新戴好。
“有人要杀你,你看看清楚,现在可以仰仗的人是谁,我打你左脸,你要记得把右脸也伸过来,听懂了吗?下次要再敢以下犯上,我拿来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长安。”
虞弄舟身形一顿,苍白的脸血色尽褪,他本就重伤在身,此时更是有些摇摇欲坠。
姬珧不再看他,伸手一挥,金宁卫便将他带了下去,帐帘掀开,正好跟外面的十二打了个照面,十二侧偏着身子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高高扬起,等人都走了,他才快步跑上前来。
“什么事?”
十二将手中的信递上去:“是裴将军的信!”
姬珧不动神色地坐回去,将信接过,拆开之后看了看,眉头渐渐皱紧。
十二不确定地看着公主:“殿下,裴将军那边没有什么事吧?”
“嗯,”姬珧淡淡应了一声,一边看着信纸深思一边轻道,“汾阳内乱,总兵霍北圻追击汾阳巡阅使一路到荆河县,跟云翼军碰上了。”
“谁打谁?”十二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