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微微一笑,薄红的唇瓣间流泻一丝弧度,妩媚中带着凉薄:“避他?婊子收了钱还知道伺候好恩客呢。我这里有笔大账跟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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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所参奏句句属实。这荣平公主挟皇恩以换私利,骄奢无度不念民生疾苦,纵情声色行为放荡,后院侍儿遍地,府外情人无数,不仅有伤皇家体统,连那死去的驸马在九泉之下脸面无光。她几番引诱微臣不成,便挟持了臣妹,幸而臣见事机警,这才让臣妹逃过一劫。现在她枉法背德,他日便要祸乱朝纲,臣今日此来,一则向陛下请罪,二则还求陛下对荣平公主严加管束,以免她日后闯下更大乱子。”
陆渊站在大堂慷慨陈词,俊美的面容上满布寒霜,器宇轩昂中带着三分狂气,在场之人无不侧目。他就仿佛一片黑云沉甸甸压在众人头顶,连室内空气都滞闷起来,胆小的宫人瑟瑟发抖,双腿发软。
谁都知道平远侯是如今重兵在握的侯爷,而荣平公主则是皇帝最宠任的姐姐,这两人一旦掐起来,那是鼍龙掐蛟龙——鱼虾遭殃。
“乱子?什么乱子。”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娇叱一声传来,荣平公主镶着翠玉宝石的鞋底稳稳的踩在了棕红色墨纹云龙地毯上,头上宝光四溢,周身彩绣辉煌,恍若神仙中人,一双眼睛凉凉从陆渊头顶掠过,好似凉风迎面袭来,满室阴霾被这凉风迎头打散,众人不自觉退开两步,为她让开位置。
荣平对皇帝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衣带纹丝不动,仪态完美,礼数周全,她淡声道:“陛下,可容愚姐辩上一辩?”
皇帝见到荣平面上一喜,他对自己姐姐敬爱有加,又着实心疼她当初为了自己,嫁给一个废人,婚姻做了牺牲,所以对她种种不礼不轨之行,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却闹得有些大了……怎么偏得罪了陆渊呢?
陆渊这本朝第一权臣,位高势大,炙手可热,连自己都要敬让三分。他昨日还把折子留中不发呢,今天陆渊就闯宫了,非要自己处罚荣平,给他一个说法。皇帝虽然觉得荣平此举过火,却也怜惜她青春孤苦,感念她多年扶持,更忌惮荣平倒下陆渊更加坐大,因此并不愿按陆渊的意思来。
“既然双方都到场了,那就好好说道说道吧”皇帝命人赐座,“事情不辨不明嘛。”
“平远候,”荣平端庄落座,视线直直落在了陆渊脸上,眸光澄澈,明锐雪亮,陆渊微微一怔,微妙的觉得这荣平仿佛变了个人。她竖起一根手指,白皙如同羽毛,“你说本宫宅院几何,奴仆几何,用度几何,编派本宫奢侈无度,那我问你,你为何对我的家财资产了如指掌?窥探皇室成员该当何罪?据我所知,羊奶喂猪,锦罗擦地,夜明珠当弹子,鞋底踏香料,这满京城百信津津乐道的侈靡笑料都是你平远侯府传出来的吧?”
“你……”陆渊的俊脸气的发红:“我妹妹身体虚弱人品娇贵,自然是养的自然精细了些。这跟你的贪财好利却是两码事。”
荣平闻言,眉眼间的弧度变得讥诮,在旁边的帝王一看到这个表情便觉得不妙:那个怼人怼出血的姐姐又开始了。
“贪财好利?”荣平的语调变得意味深长:“一个月前你收了我一把扇子,墨玉为骨紫檀镂花,褚遂良题字王恺留印,一扇千金,有价无市。半个月前你接受了本公主府的一本书《治军韬略》,乃是府库珍本,世人罕见。十天前,本宫送你金项圈你也接受了,那项圈黄沉沉金灿灿倒也不算罕奇,可贵出在上头一块玉佩,天然纹理成山成云,刻着石崇珍玩字样。三天前本宫邀约赴宴,准备了小羊羔子松鼠鳜鱼,你妹不也驾着你的马车来了?若是你们兄妹特别有骨气,不收不来,也不会给本宫机会“胁迫”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