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峻将饭盒伸到水龙头下,正要尝试着用左手洗,一只小手伸过来,将他的饭盒拿了过去。
“你不方便,我来吧。”何如月没看他,迅速地用自己干净的小方巾将丰峻的饭盒里里外外地洗了个干净。
其实,何如月紧张得很。
她告诉自己,我只是表示歉意,嗯,没错,就是错怪他那么久的一点点歉意。
再说,同事有困难,我是工会干事,我应该伸出援手。
怀着伟大而高尚的目的,何如月紧张地洗完了饭盒,又将饭盒塞回丰峻手中。
丰峻也很意外。
在他看来,何如月是那么凶悍、那么能量十足,简直就是行走的小辣椒、移动的小马达。
丰峻曾经觉得,人类只有两种,可利用的,不可利用的。何如月就是“可利用的”。
可当他看到何如月在围墙外哭泣的那一幕时,丰峻开始怀疑自己对人类的分类。
现在他拿着何如月洗得干干净净的饭盒,愈加深刻地开始怀疑自己。
丰峻啊,你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去把周文华拉下马,最后却没有亲自洗脱自己的罪名,而是等何如月自己去发现。你……还想利用她吗?
“谢谢。”他低声地、以难得的真诚,向她道谢。
何如月也洗好了自己的饭盒,笑道:“谢什么呀,举手之劳。”
说完,向着刘明丽的背影大喊一声,撒腿追了过去。
夕阳斜斜地照着吴柴厂的大门,将两个水泥门柱上的水泥红旗拉出老长的影子,似在猎猎招展。
何如月想起苏伊若的关照,趁着满天彩霞,急急地出了厂门,向孙家弄的方向走去。
路上正热闹,周围的各大厂家都是差不多时间下班,一时自行车、行人,人流交织,好不热闹。
沿着吴柴厂的围墙走了一段,终于上了桥。
这桥很大,大到有一段长长的引桥供行人行走,和车行隔开。
这是何如月回家路上,唯一比较人烟稀少的地段。只要走过这一段,前面又是街道和市区,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偏偏,从引桥下去,走到桥下,何如月迎面就看到了张志强。
张志强靠在河岸栏杆上抽烟,一见何如月下来,立即扔掉烟头,迎上来。
何如月一看不妙,立即往前跑,只要跑过这一段绿化带,前面就是大路。可张志强却追上来,一把拽住了她。
“跑什么?白天不是牛得很?我还以为你不怕我!”
“放开我!”何如月想起学校里学过的防身术,转过身,回手就去抠他眼睛。
张志强猝不及防,绕是一个偏头,被何如月抓伤了脸。
他大怒,吼叫着将何如月将旁边树丛里拖。何如月眼见着自己力气小他太多,紧张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啊——”
她的声音特别大,顿时远远地传出去。
“妈的,让你喊!”张志强当即捂住她的嘴,紧紧地勒住她脖子,“老子今天给点你教训!明天老子还去找你,看你给不给……”
“咚”一声,有个东西砸在张志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