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一夜之间洗去了稚气。
从小随我爱赖床,每次奶婆和范进他们喊他起床都要千哄百哄、喊破喉咙才肯起,这次为了第一次监国早朝,不用人叫,五更天不到就起了。穿戴好衮冕来坤宁宫向黑蛋和我请安,单薄的小身板撑起玄色衣袍,两道金龙绣在肩膀,衬得面容十分精神。头戴九旒冕冠,赤、白、青、黄、黑五色玉珠璀璨生辉。他腰杆挺直,眼眸像水一样清澈,望向我们的目光带着少年的坚毅。
吾家有子初长成了。黑蛋倚在床上,抬手摸着他肩上的纹绣,冲我笑道。
他像当年册封礼上那样,再一次问祁钰:他日为天子,能令天下太平么?
能!
有乱国家纲纪的,敢亲率六师、征讨其罪么?
敢!
黑蛋笑着抚上他面颊:随你母亲去吧。虚心向师傅们学,百官面前不要怯场,遇事请示你母亲。又看向我,目光温煦:辛苦你了。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钟鸣三声,响彻云霄。
文华门外,百官以三杨为首,鱼贯入列,侍立两旁。
我和祁钰下了辇车,祁钰上前扶着我的手,母子二人在群臣的注视下拾级而上,走入殿中。
我身穿深青色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正如当日受封皇后时的装束。不同的是,上次是在奉天殿,朱瞻基神采飞扬亲自走下台阶来接我,这次我扶着的是我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