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弑我连忙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打住。

礼部在卢沟桥设香案,皇太子跪接遗诏。然后太子入京,在长安右门下马,徒步哭至宫门外,脱下冠服,散着头发入宫,直奔仁智殿,赶赴大行皇帝灵前。

黑蛋从我面前经过时微微侧头注目于我。

神情哀损,悲痛欲绝。披头散发,更显憔悴。

我一眼看见他泛着风尘仆仆的脸,面庞黄瘦,下巴都尖了。心口猛烈地揪着疼了一下。

皇帝生前最后几个月,待黑蛋再刻薄,终究是他的父亲。黑蛋或许会弑君,但他不会弑父。

皇帝的遗体从钦安殿运来,因太子不在京,一直不能收殓加棺,如今摆在面前,隔着布料隐隐看得出轮廓。大量的香料堆砌在旁,强行压制着气味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黑蛋趋前跪下,行五拜三叩礼,放声痛哭。

他哭得近乎晕厥,我站在皇后身后,当着外臣,按礼不能近前,只能含泪远远地望着,为他心疼。后来皇后命人将他搀起,黑蛋才勉强收了泪。

从仁智殿出来,黑蛋先去了前朝。

下旨将大行皇帝讣告报与各亲王、公主,颁遗诏于天下。

又命礼部议定丧礼仪程,礼部奏称一应丧服礼仪除遵依大行皇帝遗诏外,其余都按去年八月太宗皇帝的礼制为宜。黑蛋准了。

打听得他进了后宫,又要先去坤宁宫,皇后有话同他说。

我便把孩子们打发给奶婆和小莲等人,在东宫静静地等他。

到了傍晚他才回来,一进门,我迎上去,四目相对,他痴痴地凝望着我,大步上前紧紧将我拥入怀中。

一抱,就将我原本无数想问的问题都抱得烟消云散。病得如何了?到底有没有生病?到底有没有去南京?如果没去南京去了哪?为什么有事不告诉我?为什么让胡善祥写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