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昏昏沉沉,他没事找事的开始和昏迷的周书钰说起话来:“我这趟出去怕是要红雾恐惧了,你说我和这玩意怎么就这么有缘?”
周书钰沉的像个巨大的棒槌,当然不会回答他,闻予也没指望有人回答,接着道:“一次两次三次,你不是精神力封闭就是不在,我倒是要被搞疯了,难道是我命里带红?那也不该是这种红法……”
他顿了顿,呛咳两声,鲜红的液体带着些破碎的组织从口中呛出来:“这种倒也不太好。”
闻予沉默下来,试图保留些体力,可惜事与愿违,走了不知多久,渐渐地,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有些走不动了,眼前的红色像是望不见边际的潮水将他淹没,那一线微茫的天光像是永远追不到的胡萝卜,堪堪钓着他几缕生气。
“我是无论如何得把你带出去的。”闻予自语的声音又低了许多:“而且……”
他顿了顿,像是有些说不出口。
刚才命悬一线的时候没觉得什么,那太快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让他分辨不出来,到了这会,那乱成一团的走马灯却慢一拍的抽丝剥茧,像是要一帧帧的跟他捋个清楚明白。
“而且,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或许是精神力的躁乱让他的神志不清,也或许是意志力都拿来追寻那跟名叫“一线天光”的胡萝卜再分不出多余的一点做些情绪管控的工作,也可能仅仅是因为这条路太长,也太静,肩上扛着的家伙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我这把刀是十六岁那年父亲们送给我的礼物,它叫破晓。”闻予的声音又低又弱,带上些哑,说出来的话听来有几分错乱,不知是真的想说,还是仅仅依靠这个维持些神志的清明:“我家里还有一只小橘猫,是研究院培育的新品种,三四年了,一直那么大点一只,很对不起它的颜色,它叫小奶糖……”
闻予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似远似近,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不算陡的坡度此时像是垂直在他脚下,每一步都要耗费更多的心力。
但他走的很稳。
“我姐也不大行,楚明远明恋她都瞧不出来,容易被骗。”闻予的声音已经似呓语一般,没人能听清了,不过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没什么差别:“还有……”
远处骤然亮了一下,闻予强撑着抬眼看过去,那渺茫的天光一点一点扩大,红雾似乎也变浅了些,但他眼前是干涸血迹很是碍事,他不太敢确定。
最不敢确定的是,天光之下,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急切的朝他奔来。
他背着光,但身形该是很好看的。
闻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那身影靠近了,带着凛冽的雪原的凉风,那张脸渐渐从光影中露出轮廓来,果然是极好看的。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切的叫他的名字,一双手搭上他的肩,温热的,带着力量的,和身后那个连呼吸都清浅的棒槌不一样。
闻予紧绷着的那根线倏然断裂,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想起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
还有,他有一个想过一辈子的爱人。
他有些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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