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云眼角一酸,长舒口气:“是我看错你了,原来你也是个这么会花言巧语的。”
崔珏笑着给她添水:“夫人喝水,消消气。”
如此过了几个月,崔珏拿捏好每一寸光阴,白以云从来没有缺失陪伴感,她愈来愈嗜睡,每次清醒的时候,崔珏都在她身边。
到肚子九个月时,白以云闲来无事,越来越好奇崔珏忙什么,她与照顾她的两个妇人很是熟稔,这天等崔珏离去,她问:“李婶,我家夫君每日是到哪里营生?”
李婶话多,叽叽喳喳地:“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爷在咱深浦县可小有名气啦!”
宝剑不管在哪里都不会磨灭锋芒,白以云知道崔珏厉害,听别人夸他,心里得意,面上不显,只问:“那到底是哪儿呢?”
李婶说:“在铁匠铺。”
白以云惊诧:“铁匠铺?”她以为他会做文职之类的工作,怎么也没想到是铁匠铺。
“爷这手功夫是实打实的,附近远近的都喜欢找他打铁器,很是大赚,”李婶撺掇她说:“夫人要是好奇,我带夫人去看看?离这儿不远,就走片刻的功夫。”
白以云衡量一下,她戴上帏帽,就这样扶着个大肚子,一点点挪去铁匠铺,说是铁匠铺倒也不尽然,只是一个小棚子。
离铁匠铺还有十多步,就能察觉那种熊烈的热火,即使这么热,外头偶有女人止步,还有一些个少女结伴,偷偷摸摸地从缝隙里偷看。
只听李婶说:“都是爷太俊了,本来来看的女人更多,后来是爷受不,在棚外加棚布挡住她们视线,情况才好些。”
看白以云的神情,李婶还补充:“夫人放心,爷对其他女人从来没好颜色过。”
白以云笑了:“我不妒,如果我不戴帏帽,其他男人也爱看我。”
长得好看就是任性。
李婶:“……”
李婶本想先进去和崔珏说一声,白以云制止她,自个儿从那小缝隙里瞧进去
崔珏没有穿外袍,他袖子撸到肩膀处,露出精壮结实的胳膊,胳膊上青筋浮起,一抬一落之间,铿锵打铁声不绝。
烧得通红的铁块往水里一泡,嗤地一声,热烟弥漫开。
他五官被腾起的热气熏得片刻模糊,待水汽过去,剑眉星目好像泡过水,一滴汗水顺着他英挺的鼻梁滑落,在鼻尖留一瞬,便掉到他衣服上。
即使是这样的他,也没有褪去温润,犹如宝剑一样,那一身不菲的气度,在这样的磨砺下,愈显强盛。
难怪他回来时总带着身烟火气,难怪他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多,他却从不觉得苦,也从不和她讲。
铿锵铿锵的打铁声中,白以云一颗心都快融化,有谁能想到,这般铁艺精湛的崔珏,其实在才学上早就闻名天下。
他为她放下一切,到这么个犄角旮旯之地,才有机会显示一手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