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和殿,谁不知道这几天皇上的情绪差得很呐,他和穆瑾说皇上在等她,那可真一点都没撒谎。

原本陛下第二天就做好了准备,命人备下了穆总管最爱吃的栗子糕,说等她来赔罪时给她端上来,好让她宽下心,表示陛下没有怪罪于她。

谁知道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当陛下忍不住派人去探听消息时,穆总管已经又带着那个叫段榕榕的小宫女,满宫跑着忙活了。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再加上又出了吴嫔那档子事,陛下的脸,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出现过笑的模样了。

别说笑了,连眉头舒展的情况都很少。

即使陛下不再提,他们这些在太和殿当值的,哪个不知道陛下心里惦记的是谁,又是因为什么才如此满脸官司。

水金叹息一声,还是不忘哆哆嗦嗦地回万岁爷的话:“穆总管,穆总管她说,这碗元宵是她亲手做的,当做给陛下赔罪,她现在实在忙碌,脱不开身。”

“她亲手做的?”宇文睿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她倒是比我这个皇帝还要日理万机。”

水金不敢再说话了,就这么趴在地上,等着皇上发落。

又不知过了多久,水金盯着自己的冷汗从鼻尖掉到地上,也不敢伸手去擦。

宇文睿的声音从上面淡淡地传来:“李连。”

李连应声,不待宇文睿再多说,走到水金面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趁着抬头时视线交错的一瞬,李连冲着门外打了个颜色。

水金会意,将东西交给他师父之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宇文睿看着李连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的一碗元宵,白糯圆润的圈圈沉浮在偏白的汤水里,倒是弥漫开几分诱人的香气。

宇文睿握住瓷勺,在碗里搅动了几番,突然开口道:“李连,你怕死吗?”

李连一惊,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面上却是微妙的笑意,“万岁爷,奴才自然是怕死的。”

宇文睿笑了一声,“所有人都怕死,但为什么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非要挑战朕的底线呢?”

李连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关于那位的事,现在在宫里可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多说什么,何况他也知道,皇上不是在问他。

于是李连垂眉敛目,恭谨地立于旁侧,尽职尽责地做一个情绪垃圾桶。

宇文睿也不是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回应,说完之后就舀起一颗元宵,送进了口中。

李连就默默望着皇帝吃下没有经过尚觉禄①检验的菜品,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宇文睿吃了一口,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将咬开一半的元宵又放回了碗里。

再开口时,却已然没了那风雨欲来的压抑。

“果然又是栗子泥馅,她果真喜欢这个东西么?”宇文睿说着,唇边露出丝笑纹,“甜腻齁嗓,不晓得有什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