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令仪有些哭笑不得,接过药膏捧在手里,他看不过眼,利落地撩起风帽,抓着外面的长衫下摆用力一扯,撕下一大块绸缎下来,又将她捧着的药膏拿过去包起来再递给她:“喏,这样好拿。”
明令仪:“......”
“多谢。”她曲膝施礼道谢,小心翼翼地道:“我该去念经了,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我不在大殿,只怕又会闹出事来。”
“你一直被欺负吗?”那人手背在身后,侧着脑袋看着她,眼里渐渐浮上了些悲伤,“我也一直被欺负,从小就是。”
明令仪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渐渐脑中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惊骇莫名。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脸色渐渐淡下来,步步逼近她,眼神狂乱低吼:“你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所以你怕我?怕惹上了麻烦,怕沾上了我会死?”
明令仪被逼得步步后退,他的怒意太浓,她怕他下一瞬就会爆发出来,情急之下大声道:“停!”
那人似被惊醒,停下脚步呆愣愣地看着她。
“是,我是认出了你,你是圣上对不对?”明令仪迅速地组织着语言,开始还有些迟疑,很快越说越顺畅:“因为你是圣上,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所以我怕你是应有之义。不,不是怕,这是该有的敬意。
我更不是怕沾上了你会死,我本来就自身难保,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连个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我,你能有我惨么?我们究竟谁是麻烦还说不准呢。”
“霍让。”那人定定地看着她,纠正她道:“我不喜欢圣上这个称呼,听着像是在讽刺我。你看我都避居在寺庙里,君王不该高坐朝堂么?我就是个在圣旨上盖下御印的傀儡。”
“好,霍让。”明令仪从善如流改了称呼,见他恢复了正常,提起的一颗心总算又落了回去。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君王,却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福山寺里四处布满了眼线,都是来看着我的,你太不起眼,没人会去管你。”霍让转身走去在坐在榻上,指着面前的蒲团道:“坐吧。”
明令仪无奈,只得走过去坐下,见他提起茶壶倒茶,忙道:“我来吧。”
“虚伪,我不需要你伺候。再说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服侍?”霍让移开茶壶,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明令仪啼笑皆非,双手捧起茶暖着手,暗自翻了个白眼:“难道宫里没有宫女伺候你么?还有你的后宫嫔妃呢?她们敢不伺候你?”
霍让懒懒地靠在塌上,吃了口茶后斜睨着她:“随身伺候的都是内侍,再说下人怎么能与你比?你是明家明珠,她们只是下人。那些嫔妃......,”他嘴角浮起浓浓的鄙夷,“她们都是一群贱人。”
明令仪听他骂脏话,虽然无语至极,却也不去多加评判,毕竟他的后宫嫔妃,不是他能做主选择,只怕是塞满了权贵之女。做君主能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的确够憋屈。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霍让朝天翻了个白眼,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总是口是心非,明尚书那般光风霁月之人,怎么他的女儿这般不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