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晟低声应:“嗯,依礼节,男女婚娶,该是如此行事的。”

桑汀握住他的手掌更紧了。直到府门口,大雄已经在车架上等候,她还是没有放手。

稽晟难得调笑她问:“不是总念叨着不放心桑老头的身子,如今倒还不乐意了?”

“不是。”桑汀摇头,“我有点不放心你。”

稽晟默了默,而后听她碎碎念一般的软语:“回宫后汤药要按时喝,都是调理身子顺气的,书架第三阁放有蜜饯,膳食更要按时用……我不在时,你好生照顾自己。”

“仅是如此?”东启帝深深蹙眉。

桑汀也不解地眨眨眼,模样无辜:“你是不是嫌我啰嗦了啊?”

她不由得抿了抿唇:“好,那我不说了。”

稽晟低笑,食指微曲,刮了下姑娘精巧的鼻子:“小东西,都给你说。”

“哼。”桑汀忍不住翘起的嘴角,“那我偏不说了。”

两人站着,谁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车架旁,大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自觉站到了斜侧方,起风了,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晃动个不停,入骨的寒。

稽晟忽觉掌中柔软冰凉一片,眉宇间聚着的落寞顿时敛下,他微微俯身,看着桑汀的眼睛,语气很轻,像是怕她烦了他:“还记得是哪日吗?”

“十二月二十九。”姑娘脸颊上飞快染了两抹红晕,“我都记得的。”

大婚的日子哪里会记不得啊?

可本来桑汀对大婚却是没有多少期许的。

成亲嘛,两个远远的人,因一张纸变成近近的,初初接触时会因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触碰而浮想萌动,那种朦胧的少女羞涩,隐秘而美好。可在他们这里,早都被夷狄王的强势和霸道取代了。

他们似夫妻同床共枕时,她满心惦记的是这条小命和狱中父亲,他整建合欢宫,让所有人唤她皇后时,她害怕这后半生困顿,想方设法地逃离。

这一场特别的亲事从一开始就全都乱了套。

直到后来,生了情分,她也不再会去想这些虚幻的仪式了。

往后她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可桑汀万万没有想到稽晟会准备聘礼上府求娶,就像是寻常婚娶那样,火红的绸缎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就是过了年,她也才十八啊。

少女期许如野火扑面而来,不知从何起,总归是开始有了浓烈的期待、灼热的欢喜。

她踮起脚尖,宽大的袖摆盖住了脸,亲吻落在男人唇角,伴随着轻轻的话语:“稽晟,不管旁人怎么说你,不管你从前是什么样,在我心中,你再好不过啦。”

稽晟抵住心底酸软,抱住她:“我还有话没有同你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