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公盯着陆晏看了许久,直到陆晏再次重复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拄着拐杖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屋外晴好的天。
良久,他回头重重拍了拍陆晏的肩膀,老怀安慰道:“阮阮的眼光比我那个傻女儿好大多了!”
这句话,说的实在太狠,姜易之只觉得自己耳朵脸火辣辣的疼,再也装不下去,脸直接黑了下来。
阮老太公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姜明允身上,道:“阿允,你留在长安城内,我回去给阮阮准备嫁妆!”
“孙儿领命,您,您不去看看阿姐?”姜明允还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视线都黏在陆晏身上。
这个姐夫,他实在太喜欢了!
阮老太公摇摇头,神情哀伤道:“我已经送走了我的女儿,不想再送她的女儿,你替祖父看看。顺便替我告诉你阿姐,就是天塌下来,有外祖父帮她撑着,下辈子,若有缘份,我还做她的祖父。”
他说完,也不待所有人反应,就拄着拐径直往外走去。
阮家的人皆起身向姜老太君请辞,谁也没看姜易之一眼。
姜易之每次看见阮家的人来,总觉得头上顶着一团永远散不去的乌云,现在见他们就这样走了,心里压着的那口气儿终于舒坦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不孝子,心想:吃里爬外的东西!
没关系,他还有阿远,那是他与阿玉的儿子。
他们亲自抚养的,最是孝顺听话明理。
他背着手冷冷看了一眼一直护着怀里的那只小猫的陆晏,嗤之以鼻:“玩物尚志!”
走在最后生的俊朗的中年男子是阮府管家,见自家的主子走了,从怀子掏出一本厚厚的手札,递给姜易之。
姜易之一脸疑惑,蹙眉问道:“这是何物?”
管家道:“这是当年我家家主给我们姑娘的嫁妆,原本我家姑娘去了,按理说,应该是要讨回来的。只是我家家主心疼外孙女才留了下来。家主说,如今忠义侯府家大业大,大抵是用不着了,就留给有需要的人。他老人家还听说今上正在修河道,打算将这笔钱捐了国库,替姑娘求个封号,现银我们就不要,侯爷只需要将田庄店铺以及一些登记在册的珠宝首饰还回来就好。”
他说罢告辞,经过钱氏时瞥了一眼她头上的一根八宝翡翠菊钗,又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通透的翠玉手镯,道:“夫人身上戴的这些,也是包括在内的。”
一直默默关注着一切的钱氏闻言摇摇欲坠,还未说话,又听他说:“家主原本这次替我们表姑娘准备了与姑娘一样多的嫁妆,不过瞧着家主这么喜欢孙姑爷,恐怕还要添上一倍不止呢。”
她心里嫉恨不已,凭什么自己努力钻营了半辈子,到头来,却还不是比不过人家一张嘴!
那管家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道:“哎呀真是没办法,这就是大家与小门小户的区别。家大业大有家大业大的烦恼,家主为此也很是头疼,家里要是多上几个像您一样时不时来打打秋风的亲戚就好了。夫人您说是不是?”
钱氏为了这些嫁妆与一些见不得光的理由,不仅害了姜阮,还撺掇着姜易之去讨要嫁妆为姜婉妆点门面。
阮家的人如今一来非但一番筹谋尽负东流,什么都没了,就连姜家的大半个家产都要往后掏出,此刻被他三言两语激得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旁边的丫鬟婆子见状,连忙将钱氏扶了下去。
姜易之此刻哪里还顾得了钱氏,强自镇定的打开那管家的手札。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气血上涌,耳朵隆隆作响,若不是由身边的人扶着,差点儿栽倒在地。
当年姜阮的娘亲,光是白银便陪嫁了五十万两,更别提那些一直在增益的资产。
如田庄,店铺之流,折合白银有百万两之多,且另有四十八台压箱底的嫁妆,当时占了长安城四条主干大街,这当中,包括一些无法估价的古玩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