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最后一面纱幔前,她定住了脚步,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影,她没开口。

猝不及防,晴山蓝的薄如云雾的纱幔被掀开,卫长遥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其后的崔爻。

他今日穿得很不同。

一身银鱼白色的圆领衣袍,上面有着大朵的银丝绣成的芙蓉,银白色的丝线上映着殿内晴山蓝纱幔上的色彩,更显得灵动几分。

乌黑如墨的发丝被一个天蓝色的小冠高高束起,轻轻垂在身后,如云雾般轻盈。

只是左手上提了一只看似笨重的朱红色的漆盒。

卫长遥站在三级台阶之上,看着崔爻一步步接近。

只见他悠悠停在了台阶处,将漆盒放在上面,一边揭开盖子一边道:“臣在外边听到殿下喊饿了,便自作主张地拿来膳食,殿下莫要怪罪,先用上些吧。”

卫长遥本就饥饿难忍,此时也没作他想,迳直走到台阶下,坐在地上,拿起食盒中的食物,张口便吃了起来。

“大人怎的今日来了?”

卫长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今日打扮十分不同的崔爻问道。

这几日一直没见到崔爻的人影,一见便看见他这番打扮,卫长遥实在是有些好奇了。

只见对方亦是毫不在意地坐到台阶上,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声音清冷道:“其他事情安顿好了,便来这儿看看殿下的进度。”

说完这句话,崔爻便又低下了头。

其实不是今日才来的。

崔爻想着便抿了抿唇,默默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他这几日一直在这儿,只是不想让卫长遥察觉出来什么,才一直在暗处而已。

她对他的感应太准确了,之前刺杀时他凭藉着自己受了伤,才和她稍微靠近一点点。

可还未回京,她便回过了神,甚至生出了些躲着他的意思,他不敢再轻易暴露,只能这样遮遮掩掩地跟着她。

免得她又跑得远远的。

卫长遥闻言点点头,不过一瞬,心里的好奇又战胜了对崔爻仅剩的一些防备心。

她歪头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清俊青年,疑问道:“大人今日为何没穿官服,反倒,这样一副打扮?”

崔爻见她问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他抿着唇皱着眉,手指微蜷,更加紧张了些。

耳边又响起秦天说他性子沉闷,穿衣也沉闷,白瞎了一张好脸的话来。

又想起来他说女子同男子一样也是看中样貌,重视颜色的。

只是现在见了面却突然想起,自己这样明显的改变会不会又让她察觉到什么。

自己当时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水才会信秦天的话?

崔爻一时不知该是撒个谎给圆过去还是实话实说的同时又不让她起疑。

前者太过牵强后者风险又太大,他不敢冒险。

说来好笑,他一直是个爱冒险的人,可不知为什么,碰上她后他便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唯恐踏错一步而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