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漫不经心地道了句:“不必管她,她只有和亲一条路可选”。

“不会有人帮她。”

之后便又投身于公务,对她和亲一事成竹在胸。

而事情也恰如他所言,没有一人肯对她施以援手。

还有,还有她当时并不知晓这一切都是他这个未婚夫的手笔,还傻乎乎地将定亲时交换的婚书退了回来,里头夹着一封信。

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只让松柏扔进了火里。

当时的他心里坦然,甚至对她这样傻的人心中不屑。

崔爻想的眼眶通红,她就那么傻的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所有人都在骗她,没有一个人肯帮帮她,大家要么有自己的心思,要么顾及着自己的利益,将她一个小姑娘推了出来,让她远离家乡,以身饲狼。

而他,他就是始作俑者,整件事情全都是他的手笔。

他不敢想,若是她没有找到疏勒,那又会是怎样。

她会没了办法,只能和亲,孤零零的一个人,嫁给她一个心中有旁人的人……

可现在,她对他还是如普通人一般,即使知道了他之前的险恶用心,也没下死手杀了他,还能与他平和相处。

可他知道,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

是他活该,他性子独,自私自利,不达目的不罢休,没有君子之风,对人赶尽杀绝,将她算计到绝路,是他生生断了两人之间的一丝丝的可能。

“咳……咳……”

崔爻越想心就越痛,喉间沙哑,面色苍白,原本清俊正直的身子此时弓起,微微颤抖,双眼发红,口中不断地咳嗽着,嘴角溢出鲜红血丝来。

慢慢地,他笑了起来,无声地笑,笑意越来越大,墨黑的眼里满是痛楚,苍白的脸色如箔纸一般脆弱,眼里的水光也越来越重。

到底只是一个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他总是看不开,觉得不甘心。

崔爻惨淡地想着。

自己总是这样,幼时留不住母亲的目光,他不聪敏,不干净,亦说不好话,母亲失望,待他不好,他过得艰难,可却也凭着那几分坚韧还有心机存活了下来,这也就罢了。

可卫长遥呢?

他童年时,少年时,学来的保命的法子,那些工于心计,自私自利,淡漠无情都成了推开她的工具,那些东西将他走向她的路狠狠断开,他只能远远看着她。

明明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现在却隔了一条天堑。

他得以保命的东西,最后还是将他以后最珍惜的东西给生生隔开了。

这本就是个悖论。

他总是留不住想要的东西,那一点点可笑的母子情是如此,卫长遥亦是如此。

总是留不住。

这是他的命吗?

可他不想认,原本就该是他的卫长遥,又如何能走向旁人?

再怎么艰难,他也要留住她,绝不放手。

崔爻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上一道不明显的泪痕微微发亮,眼里是来不及收回去的不甘心还有后悔。

再怎么艰难,他都要留住卫长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