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仍旧像平时那样,要死不活地躺在炕上,只是那煤油灯还燃着,里屋亮堂得很。
“给我打盆洗脚水。”周老太指使着,从炕上下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啥毛病,每天去上那扫盲班,学会认字能换肉吃?”
可她话未说完,忽然眼前一阵黑。
“搁你自己身上咋不说点灯费油了?老太婆这心咋黑成这样?”
周老太被这一骂,整个人怔住了,上前就要撕陈艳菊的头发。
可她不想,自己的手还没碰到陈艳菊,就被猛一把推倒在炕上。
周老太疼得哇哇叫:“等广中回来,我让他打死你!”
陈艳菊嗤笑:“你儿子那细胳膊细腿的,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老太婆我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别逼我!”
话一说完,陈艳菊转身出屋。
周老太躺在炕上叫唤咒骂,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死命拍打大腿,可没人理会她。
一阵阵声响在耳边响起,许妞妞窝在墙角,心跳骤然加速。
她如今过得还不算太凄惨,正是因为仍有陈艳菊在家里照顾老太太。
可刚才听陈艳菊说话的语气,仿佛是要跟老太太撕破脸了。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该怎么办?
许妞妞心乱如麻,觉得自己的头更加胀痛了。
……
一大早,卢妮在睡梦中醒来,肚子上酸酸的。
低头一看,嗒嗒的肉腿子正挂在她肚子上,两条短胳膊将她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这两天,卢妮住在卢德云家,眼看着爷爷似乎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她的心里头甜滋滋的。
每天晚上,她和嗒嗒一起听爷爷说完他年轻时发生的那些事,心满意足地回屋,只是进屋之前,嗒嗒总是会拉着她的手,说要跟她一起睡。
卢妮可是大孩子了,平时在家里也是一个人睡,哪愿意陪嗒嗒睡觉觉啊,于是她义正言辞地拒绝。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拒绝了,睡到半夜或是大清早的,这小不点总是躺在自己身边呢?
卢妮想起床,可嗒嗒缠人得很,紧紧黏着她不撒手。
她也无奈,只好将那条肉腿子抬起来,挪到一旁去。
嗒嗒这才醒了,揉揉自己的眼睛,软声道:“姐姐,早上好。”
卢妮撇撇嘴,又忍不住想笑。
她忽然觉得,有一个妹妹还挺好的。
要是爸妈能把这个小不点带回家,那就好了!
卢妮与嗒嗒的感情突飞猛进,与爷爷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爷爷在她面前总是板着脸,可卢妮现在一点都不怕她。
她觉得爷爷板着脸,就像自己故意在嗒嗒面前板着脸一样,想吓唬人!
卢妮在卢德云家里过得很开心,算着时间,不舍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