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这位吴先生的病情之后,李老爷子就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也是他沉吟过后,揽下来了这桩差事的原因。
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年轻时候的往事,并非是一句年轻气盛就能够解释的。
李川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吴是无辜之人,不该被扯进这一桩自己的恩怨里。
如今他李川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家有技艺足够后代谋生,李川的夫人在前些年因病离世,仔细想想,他如今也没有多少挂碍了。
李老爷子平静地掀开盖子,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认命,内里的金蚕蛊也不再躁动,李老爷子将右手伸进了罐子之内,指尖一个吃痛,有什么在吸吮着他的血液。
李老爷子默默地等待着,金蚕蛊封存了多年,这原本与他本命相连的蛊虫,只靠着他按时喂入的鸡血求活,如今闻到了人血的味道,早已经是迫不及待。
金蚕有灵,更别说这是伴随了李老爷子多年的本命蛊,它似乎也知道李老爷子如今的身体大不如前,只是吸吮了几下解了解馋。
李老爷子抱着罐子出门,他准备了数种兽血,需要先让金蚕喝饱。
先前那洛小友所说的景源城东南角,李老爷子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地方。
不是官府,不是那富贵人家,而是那破庙。
破庙如今已经被修缮完毕,香火鼎盛,小庙只有一位主持清修,空房不少,是藏人的好地方。
几十年前前,那还是一处破庙,是与他斗蛊输了的那位蛊师最后的弥留之地。
那人姓刘,乃是景源城的上一任蛊师,精通于嫁蛊之术。斗蛊的时候,他已经成家,妻子怀胎在身,斗蛊之后,姓刘的蛊师没多久就死了,而他的妻子生产时大出血,只留下了一个孩子,被那蛊师的兄弟接走。
李老爷子的思绪有些繁杂,金蚕蛊待在他粗老的手背上,一动不动。
他将准备好的兽血拿出来,金蚕瞬间起了身,开始牛饮起来,那满满的大腕兽血被饮的精光,小小的金蚕蛊身也没有半分的起伏,也不知道这些鲜血都消耗到哪里去了。
“爹,你要去哪?”李家大郎似乎在院子门口等候许久,堵住了自己白发苍苍的老爹。
屋内的洛素也睁开了眼睛,她分出的两缕神识没有半分发现,却不想李老爷子这边倒是有所动作。
李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这辈子最大的乐事,就是遇见你娘,生了你们几个孩子,你们和我不同,善良,义气,仁厚,一点都不像我,像极了你们娘,这很好。”
“爹。”李家大郎又叫了一声,这话给人说的感觉越发不好。
“欠什么债都别欠人命债。”李老爷子的语气越发沧桑。
这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来给他下的战帖。
他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本应该在他这一辈直接了结,蛊师之斗,生死在外,不牵扯于旁人。
都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父债子讨也是同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