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全大队的人像看猴子似的跑去围观。
她那会要去拿大队长顺便给她稍带回来的包裹,就看了一眼,却讶异地发现这人的健康状态和生理机能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绝对不是她给的还能自理的温柔衰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她当时还动过一刹那的恻隐之心,觉得他这种扭曲病态的思想是大环境的动荡所造成的,没必要针对他个人,想着要不找个机会给他恢复算了。
可没想到这人死性不改,又来“光明正大”地打劫孟西洲,居然还用上碰瓷讹诈的下作手段。
风知意心下冷哼,孟西洲因为成分不好,自卑敏感得平时走路都总远远地避着人。再加上他现在正在细心养护骨腿,怎么可能去撞伤一个“老大爷”起冲突?
这分明是看到孟西洲领了肉,又来变着法儿打劫了!
但风知意也没冒然维护以免落人把柄,而是压下情绪,扭头问一被她扶起来就立马自动离她至少一米远的孟西洲,“你撞伤他爹了?”
“没有。”孟西洲面上眼底都没有被冤枉的愤怒,只有早已习惯成自然的平静,但隐隐又透着不服输不认命的倔强和坚持,“是他自己突然跑过来撞了我一下然后躺下,我腿脚不便没来得及躲开……”
“你放屁!”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书记的儿子气急败坏地打断,“明明是你这个不长眼的死瘸子走路不稳撞倒了我爹!”
风知意听到“死瘸子”一词就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不好论断,”
说着扫视了一圈围观的群众,“那还有其他人看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这话问得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或侧头撇开眼,明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看戏不参与的态度。
风知意毫不意外地微微点头,不偏不倚地道,“既然没有第三方看见,那就报公安吧。以如今的侦查手段,可以从摔倒的力度、角度、地上的痕迹,还有你们两人相撞时各自的站位,以及在彼此身上留下淤痕、伤势、气味、指纹、dna等痕迹查明谁是谁非。”
这话风知意完全是吓唬钱书记父子的,据她模糊地了解,这个时代的工业和科技好像都才刚起步,侦查手段应该还没能这么精细高超。
可“报公安”对社员来说似乎是件很严重很排斥的事,围观群众里顿时抗拒地哗然炸开,纷纷窃窃私语说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报公安多丢人什么的。
毕竟,今天这一出的真相是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把公安闹来,说不定还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以前这样坑过抢过孟西洲的人也会被调查出来。
所以,就有心虚之人直接劝钱书记父子俩算了,说什么这都快过年了,别真的把公安招来,多晦气什么的。
本就心虚、见识又不多的钱书记儿子还真的被风知意这么详细的“破案手段”给唬住了,再加上社员们一劝,顿时眸光心虚地闪烁,脸憋红得心生退却之意。
但自从“翻身农奴把歌唱”就一直作威作福,随随便便说举报批斗就能把人吓到的钱书记岂会就此被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