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夫人……”华灯初上的抄手游廊上,捧砚大声悲呼,跌跌撞撞地跑向得意院的方向。
这是他估摸着侯爷已经走远, 暗自狠掐了一把自己, 逼出些眼泪来,随后才惴惴不安地跑来了得意院。
守门的丫头抬手拦了他:“夜深了, 还请您等等, 奴婢们前往通报一声。”
他被这一拦险些哭岔了气,又忧心露了端倪,当下越发卖力地叫嚷起来:“夫人, 奴才有要事相报!”
简祯取下珠钗的手一顿,偏头去问为她搭理长发的丫头忍冬:“这是怎么了?外头是谁的叫声?”
忍冬放下了手里捏着的犀角梳, 缓步到窗前细听:“奴婢听着, 像是捧砚?叫得这般失常, 不知是出了何事?”
“快叫丫头把人放进来吧。”她没了再就寝的心思, 忧心忡忡地起身。
这阵子总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别又是出了什么事。
像是应和她的担忧,窗外湿黏黏的天空一下子落起雨来, 噼里啪啦地砸在院内的青砖之上, 来势汹汹。
“夫人, 废太子今夜勾结余党, 杀出了东宫, 直直往北面通直门去了!”
捧砚的声音带着哭腔。
简祯手中的瓷杯吧嗒一声扣在桌上,她站起身来, 沉声问道:“侯爷呢?”
“侯爷带着杜弑几个,当即便骑马冲了出去。奴才没赶上,只好来寻夫人拿主意。”
这是废太子最后的挣扎吗?放弃这些年在燕京的一切, 逃到蛮夷之地苟命?
可她不关心贺之年如何,她只想知道卫枢没事!
葱白的手指捏紧了帕子,简祯努力保持镇静。
“我知道了。”
“眼下慌乱无用,快去禀告爹爹,去捉拿太子在宫中的余党。最好套出些消息来,知晓他们往何处逃窜,免得侯爷陷入被动。”
她急急招了腿脚快的家将,命他飞马前去简府报信。
自己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当下安慰地笑笑:“咱们无需自乱分寸,眼前把能做的都做了,叫侯爷安心才是。”
众人齐声应是,不敢叫主子担心,纷纷掩下了惴惴不安之色。
捧砚抬手摸了一把虚汗,慢半拍地行礼称是。
“好了,按照先前的规矩,上夜的上夜,就寝的就寝,无需都陪着我在这熬。”她捏捏额角,挥退一屋子丫头仆役。
岑妈妈知机地上前替她轻揉穴位,柔声安慰不安的夫人:“老奴在这守着您,陪您等着侯爷回来。”
沙漏一分一秒的过去,昏黑的屋子显得越发空落落的。外头的长街之上是不是传来兵卒沉闷如雷的行军声,伴着跳跃的火把,显得分外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