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主子掏出自个儿提着脑袋画出的地图,躬身行礼道:“侯爷,属下不负所托。”
卫枢接过那羊皮制成的地图细细翻看,难得对杜弑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
这位来自西北汉子憨憨地挠了挠头:“爷您都交代好的路子,这再拿不出地图,我杜煞神的招牌岂不是毁了?”
自打那日,卫枢踏着初雪去益州大狱里探视何益谦,一张直指东宫的大网便被缓缓铺开。
马前卒唐公明在皮肉之苦下吐出太子派人灭口的真相,引得众人怀疑的目标自然而然地指向太子。
偏偏早已知晓东宫动作的何益谦,在卫枢的授意之下选择隐瞒自己知道太子藏银的铁证,刻意使得眼下的证据不足以击垮太子。
东宫惊慌之下,自会牢牢握住转移银两这唯一的洗白机会,便恰好给时刻主意东宫动向的杜弑,留下了追查长生楼具体位置的蛛丝马迹。
一环扣一环一下,明明大开大合,却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引得杜弑每每复盘从蜀中到燕京的一路经历,都忍住不为主子的胆识与计谋兴奋到颤栗。
黄毛小儿到底是黄毛小儿,自他破坏捕食者暗中达成的规则,把手伸至平宁侯府内宅之始,卫枢便从未打算给他机会。
年轻的侯爷慢条斯理地把羊皮图还给杜弑,清凌凌的眼角一撩:“着你手下,慢慢教会亲兵们便是。”
杜弑惊讶地看着淡定埋头于公文之间的主子:“侯爷,既已知道长生楼所在,为何不迅速用兵拿下?”
贺之年是什么人,主子理应比他清楚才是,怎么会给这种人喘息之机?
却不想卫枢屈指扣了扣书案,指节清脆的敲击声让杜弑成功冷静下来,听的卫枢的声音平静道:“本侯打算人赃并获。”
贺之年极其警惕,从未现身到过长生楼。如果只把长生楼搜个底朝天,即使拿出三百万两白银,也只是早早便宜嘉元帝修建摘星楼,并不能拿出太子谋反的铁证。
还需静待时机,暂且看他这只秋后的蚱蜢,再垂死挣扎几日……
杜弑明悟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去督促弟兄们盯死长生楼,绝不会放过任何一锭赃银。”
他对着主子痛痛快快地一抱拳,风风火火地走了。
只留卫枢一人坐在书案前,身姿笔挺,一丝不苟地埋头于公文之间。
忽然,一双皂靴缓步移来,被拉长的影子无声地攀爬的桌面上,示意着这双靴子的主人越走越近。
卫枢不以为意,甚至笔尖都未曾停顿一下。直到手头之上的这本奏章起草完毕,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从屏风之后,暗自挪步过来的杨令仪。
几日不见,杨令仪的状态很是不少,官袍的带子越发宽大,整个人瘦得露出了颧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