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蒋太后却一语不发回了里屋——经了这场闹剧,她实在没脸见人。
冯玉贞到底还是闹到御前去了,丞相之女自是经不得委屈,何况这回她比窦娥还冤。
夏桐看皇帝不语,说道:“冯淑妃那头,臣妾会好好安抚,至于叶氏那头……是让她继续做女官,还是贬为庶人,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巫蛊在历朝历代虽都讳莫如深,可这回叶廷芳针对的毕竟也只是她跟冯氏——冯玉贞调包时也没敢将皇帝名讳刻在上头。非关圣体,罪名自然就轻得多了,何况,要给一个人定罪不太容易,要脱罪却也不会太难——如今只是找着了脏物,未见得人证,不一定就能按在叶廷芳头上,毕竟,这宫里恨她和冯玉贞的也不在少数。
总之,这个家是皇帝的,一切由他说了算。
横竖此事对她没什么损失,反叫蒋太后大失颜面,夏桐想得很开。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能接受。
谁知皇帝静默片刻,却道:“不必留了,赐死吧。”
君无戏言。
夏桐讶然,皇帝不是要将她用作药引子么?天底下这样对症的活人药物可不多,死了便没了。
夏桐试探道:“陛下是觉得叶氏居心叵测,不易掌握?”
刘璋却叹道:“不,朕只是觉得,身边有你一个就够了。”
夏桐:……这情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然而刘璋的想法却很认真,就算他对叶氏从无绮念,可只要将她留在身边,对夏桐而言却是一根难言的刺,哪怕她嘴上不说,心里必定不会舒坦——长久下来,对两人的关系势必是一种煎熬。
而真正的感情却是不需要考验的。
刘璋长叹一声,“所以,即使叶氏品行良善,朕也不愿她久留宫中,何况她品行如此不堪,那就更没有栽培的必要了。”
何况,反正这几年他都过过来了,不也安然无恙么?实在疼楚难忍的时候,横竖关雎宫的大门随时对他敞开,在那儿,他总能获得平静与安宁。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镇山太岁似的,夏桐抿唇一笑,“那若是臣妾哪日仙去了么?”
若她这个人形屏蔽仪死了,皇帝岂非又得受苦?
刘璋深深望进她眼中,“朕若有幸,走在你前头,由你替朕装裹;朕若无福,让你先去一步,那么,朕会自行了断,黄泉路上,必不令你我相隔太远。”
夏桐承认,这时候她确实被极大地打动了,无论皇帝能否践行今日誓言——不排除有那种信口开河的昏君,可大多数的天子倒还是尊崇鬼神的,不敢轻易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