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部就班地就寝,起身,用膳,像是被安装了设定的机械人一般。

说曹操,曹操便到,隔着远远的,她就听见“少主”二字。

顾欢眯着眼睛,瞧着乌泱泱从阶台上下来的人。远远看不清面貌,她知道生人也多,索性托着下巴,慢慢等那群人走近。

陆砚生一眼便看见马背上绿色胡袍的顾欢,她支着下巴,悠闲地望向这边。他遣停众人,由得长云将他推上前。

“看什么呢,阿欢。”

“我啊,我在找哪个是你啊。”

陆砚生轻笑出声,“你知道我要来?”

顾欢答非所问,“陆砚生,你有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事情,譬如说射箭骑马之类的,我真的很好奇。”

“能做是一回事儿,想做是一回事儿。”

啧,差点忘了,他身残志坚。

像他那样的人,单单是坐在那里,就足以媲美满园春花颜色。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陆砚生天之骄子,惊才绝艳,与他相处,很难会联想起来他是一个残废。

就连顾欢自己,都常常会忘记这件事情。所以方才问出那句话时,并没有加上陆砚生是个残废这个前提。

长云在一旁替顾欢捏了一把汗,敢让少主联想起残疾这件事情的人...此番顾欢若是不道歉,便是默认了少主的不健全,带有嘲讽之意。

若是道歉...再诚心的道歉有什么用,少主不是多么讲道理的一个人。

在顾欢面前,少主无理也要淡然取闹,此番得了理,怎么可能饶人。

况且,此番顾欢触的,是少主的逆鳞,纵然之前她再受宠爱,之后也不免落得惨淡收场。

陆砚生抬眸,浅琥珀色的眸子,缓慢疏离起来,在彻底凉透之前,眼帘里忽然伸进一只手。

顾欢没有道歉,也没有逃避,反而是笑着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陆砚生坐在原地没动,连眼都没眨,一如既往地在思考她的动机。顾欢显得没那么有耐心,轻轻抬手,挑衅道,“怎么,陆美人也会怕?”

显然激将法对他很有用,陆砚生微微抿唇,下定决心之后,沉声道,“长云。”

长云瞬间理解,将陆砚生扶上马背。这番动作已经让陆砚生面上泛上绯红,浅快地喘着气,顾欢替他顺着气儿,等他平复下来才问,“不怕我把你甩下去?”

“怕又如何?”

顾欢将手绕过他的腰间,牵住缰绳,夹紧马腹,马儿奔跑起来。在陆砚生呼吸加深的那一霎那,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保护你啊。”

风在耳边呼啸,顾欢的声音消散在风里,轻的仿佛未曾说过。身后贴着舒软的身子,他感觉到双腿在渐渐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