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成替自个儿师父当值, 见状无声嘿嘿了两下,一扭脸就看见了罗礼那张老脸,时而笑得满脸褶子, 时而学着人家怨妇模样对月叹气,别提多辣眼睛了。
林守成嘴角抽了抽, 心里想着, 激动什么, 以后值得这老小子发愁的时候可多了去咯!
大红羊角宫灯随着一阵风缓缓摇晃, 似是应和他心里的想法, 夜, 渐深渐浓。
第二日仍是好日子, 得一夜雨露吹打后,娇弱无力的静嘉面色尊贵中更添妩媚。两个小团子也知道美丑,趴在静嘉香地色的燕居袍子上淌口水, 怎么都不肯叫奶嬷嬷抱去睡。
“已经过了百日,我瞧着他们脑袋也能抬起来了,等去了园子里,咱们还是住天地一家春,在正殿里圈出一块地方叫他们玩耍。”静嘉也不嫌弃两个小团子口水不停,随口吩咐。
魏嬷嬷有点无奈:“主子,小主子们现在身子还软,都得过了四五个月才能爬呢,那时候估摸着天儿都凉了,在地上总是凉气重,明年时候更合适些。”
静嘉倒也听进去了,她就是觉得如今什么都好,皇帝对她极好,后宫里也安稳极了,前朝即便想找麻烦,这会子也没有由头,她满腔的精力,都只能冲着孩子去。
“那就听嬷嬷的,叫造办处打两个悬空的婆婆车在殿内,也省得你们总抱着他们了。”静嘉想了想如此道。
众人都笑眯眯应下来,其实都还挺喜欢抱小主子们的,只是主子想疼孩子,他们总不好拦着。
在园子里住了一个多月,都安安稳稳的,每日大家伙儿也没什么需要紧着操心的,直到七月中元节前,万方安和才传来信儿——康太妃薨逝了。
“我叫仪嫔紧着劝,都没能劝住。”静嘉趁着皇帝在的时候叹气,“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苦了,年幼失祜,幼丧所亲,青梅竹马也因她被害死,她这一辈子都搭在宫里了。”
皇帝拍拍静嘉的肩膀:“朕没叫淮骏紧着回去,就是为了这一桩,这些年算下来其实康太妃帮了朕不少,多的朕做不了,她请你所愿,朕总是愿意叫她如愿的。”
静嘉心里有些不好受,恹恹地也没多说什么,只暗暗打算对仪嫔更好些。
妃陵那边只留了康太妃的衣冠,淮骏接了密旨,将康太妃火葬后,与博墩一起葬在了静嘉前头找的风水宝地,等这一切都办完,他才带着家小回了西北。
一直到正和十年春为止,宫中都无甚大事儿,若说叫人说道的,也就是帝后之间的事儿了。
文武百官还不好谈论这个,反倒是后宅的妇人们,冷眼瞧了一年时间,这才咂摸出味儿来,自打封后……不,自打皇后身为贵妃时有了身孕起,后宫就再没别人侍寝了。
一年下来,皇帝除了在乾清宫便是在景仁宫,别说走宫,罗礼那翻牌子的银托盘都失了光泽,罗礼本人都战战兢兢愁着失了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