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活着,哪个手上没造过孽。”皇帝淡淡道,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脑袋,只话说得冷漠,“你知道朕的底限在哪里。朕可以帮你,可若是你连走到朕身边的本事都无,也不值得朕费心思,懂了吗?”
静嘉眨了眨眼,面上露出个娇软又开心的笑:“奴才懂了,奴才定谨记万岁爷教诲。”
皇帝看着她白皙脸颊随着笑容露出两个清浅酒窝,并不显可爱,反倒衬得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多了些妖娆,他心里更燥得厉害,扭身就往外走:“歇着吧,朕等着看你这顿打换来什么。”
待得皇帝出了门,静嘉脸上笑才落下来,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依然歪着脑袋没动,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浓密睫毛在昏暗烛光摇曳下,似乎投下了讥讽的弧度。
没人会在意到底是谁挨了打命悬一线,即便杜若此刻死掉,大家也只会记住是她安塔拉静嘉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进而不屑于她的软弱。
既如此,那她就更得让人知道,打杜若就是打她,谁敢动手她就要千百倍还回去。宫里狼多虎也不少,唯有将那些猛兽都打怕了,她们才知道忌讳。
静嘉本还有些不放心,想咬牙起身去看看杜若,可药劲儿上来她眼皮子沉得厉害,听到外头有奴才走动的动静,她到底没忍住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仍是半夏将她叫醒,天儿还是黑的。
“什么时辰了?”静嘉一开口就发现,她嗓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脑子也晕得厉害。
快到换季节时候,她小时跟墨勒氏斗智斗勇,身体底子不好,带了伤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要不好。
天旋地转坐起来,静嘉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稳。
“小主您还好吗?不然奴婢去慈宁宫给您报个病吧?”半夏不敢撒手,瞧着主子这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担忧极了。
“不必,伺候我梳洗吧。”静嘉忍着嗓子的疼痛哑声道,提着气起身梳洗完,坐到梳妆台前,熟练自其中取出一盒子颜色黯淡的面脂。
仔细涂着的功夫,静嘉余光见半夏眼神诧异,淡淡道:“昨晚的事情你该心里清明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提醒你,不然你一家子的命,是谁都护不住的。”
半夏垂着眸子沉默,昨晚她刚睡下没多久,就叫孙起行叫醒。看见乾清宫大总管她确实心惊来着,只出来门看见乾清宫二把手蹲那儿煎药,孙起行老实守在门口好半天,半夏就慢慢麻木了。
照顾了杜若大半宿,有多少喜怒忧愁也都耗成了不会上脸的心思。
她上前一步,接过静嘉手中的面脂,替她将脖颈和手上腕子都涂抹均匀,声儿比任何时候都恭顺:“小主莫怪,奴婢早前儿没交代清楚,奴婢的阿玛早就去了,如今的额娘并非亲生,只有个哥哥是额娘带来的,早没一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