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待你,郎君此生还有什么可后悔的,”萧明稷尽量笑道:“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音音。”
他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嗅着殿内的血腥味和药的苦味,轻声道,“音音,我只怕我死以后,天底下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护住你了。”
“突厥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若有国丧,必然动乱,叫人有机可乘,牟羽记恨我俘虏他的长子,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细细地想着,想着该与她交代些什么事情,“朝中之人虽然顺从于朕,但是我死以后,他们未必肯真心顺服于你,更何况皇室子弟之中,还有其他的人选。”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不想提到秦君宜,但还是说道:“秦侍中到底在军中还是有些交情,他如今身居高位,我本来是想杀了他永绝后患,可是你便再也没有一点依靠,所以暂且留他一命……叫你高兴一些。”
“还是得杀一批人,清河王那一家子,还有安乐侯,他本来就是罪人之后……”天子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似乎已经疯魔了一般,叹息道:“否则你该怎么办呢?”
清河王的死活他不在意,只是他们有了支持的人却没有被选中,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他是一定要杀了他们的。
都杀,他们都要死,他们不死,就会有人总盯着这处位置,音音始终没有办法压制住他们。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被人握住,心底一处忽然变得绵软酸苦,眼中落下泪来,轻声道:“三郎,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为你自己造杀业了,我害怕。”
郑玉磬今日过来,固然有罗韫民劝说她,说起皇帝对待紫宸殿的人愈发苛刻的缘故,可是真正走到他的身边,她又觉得心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