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成日披着一副假皮囊,不觉得累么?”郑玉磬认真地审视着他的容貌,强自镇定:“本宫从未见过你的真面目, 谈何记得?”
宁越摇了摇头,伸手去按抚她动弹不得的小腿,苦笑道:“还是眼下这般最好, 若以真面目相对, 娘娘夜里怕是要做噩梦的。”
他从出口的那一刻便已经后悔了, 如今的他已经算不得一个男人,面容丑陋可怖,身份低贱, 又何苦连最后一点体面和自尊都不留给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慕容俨呢?
慕容俨早该死在入狱的第一天,从生到死,一直都是那个叫少女倾心的九公子,接下去多活一刻钟,都只是在为慕容氏又添了一分羞辱。
郑玉磬怔怔瞧着他,他语气里的落寞与凄楚并不似伪装,但人心隔肚皮,她不敢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在自己身边:“本宫从前认识你吗?”
“何止是认识……”宁越苦涩一笑,跪坐在榻边,感受到手底的筋络重新变得柔软,才轻柔地把郑玉磬的腿放下:“奴婢不才,尚与娘娘有过一段未成的姻缘。”
他见到郑玉磬眼中的震惊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展了袖口,将手臂上的那一块月牙形状的陈旧伤疤露给她瞧,眼中微含了些期盼:“慕容家的九郎君,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
那伤疤是马球杆所造成的旧伤,当年他便是用这只手来接她掷过来的果子,而后在马球赛的下半场负了伤。
不过对方既然是圣上的皇子,家中也便只好忍下这口气,当作是竞赛时的一时失手。
“你不是已经在牢中自尽了么?”对于慕容俨这个人,郑玉磬如今得想一想才能记起来,她望着与那人完全不符的面容,“萧明稷说你不堪受刑,夜里被人发现便扔到荒山野岭去喂狼了……怎么会入宫做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