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于心不忍,拽了他一把:“好了,错不及家人,当着老人孩子的面别说那么多。”
平头男不甘不愿地止住了话头,转向周明温:“总之,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准话,什么时候还钱?谁知道你今天拍拍屁股走了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找不到你人总不能来你家堵这一老一小吧?”
周知意眉心紧拧着,手指紧握在一起,骨节发白。
她刚要开口,周明温先她一步道:“这样吧,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我先给你们立个字据,等我从江城回来,一定还钱。”
“你这话等于放屁!”平头男烦躁地挥开手:“你要是到了江城一去不回,那这钱就不用还了?”
这话太不中听,更像是一句诅咒。
周知意眉心一拧,扬声斥道:“你怎么说话的!”
“你爹事儿办得恶心就别怪我说话难听。”平头男往沙发上一坐,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反正今天要是见不到钱,我就不走了!”
“……”
场面僵持,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拖了那么久,躲了那么多次,周明温也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他低头沉默许久,走到徐碧君身边,欲言又止。
挣扎数次,还是开口:“妈,您来一下。”
周明温搀着徐碧君到了屋外,周知意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脚下沉重,挪不开步子。
好半晌,她才从春哥背后绕过去,向外走,结果一出门就听到徐碧君愠怒的声音——
“不行!那是依依上大学的钱,任何人都不能动!”
周知意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听到周明温用商量的口吻说:“我就先用个两三万把他们先打发走,回头就给补上……”
“那也不行。”徐碧君的态度很坚持:“我孙女还不够可怜吗?爹妈一个不在身边,没人管没人问的,假期里还要自己出去打工……她的学费一分钱都不能动。”
“我也不想动她的学费,”周明温说:“那是我唯一的女儿,但凡我现在有一点办法都不会动她的学费,可我现在……我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徐碧君重重叹了口气,妥协道:“我那儿还有张存折,你先拿去还账吧。”
周知意紧抿着唇,眼尾有些红。她想走出去,想说“我的学费我自己可以再挣,但欠春哥的钱一定要还。”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周明温接下来的那句话就将她生生定在原地。
“那张折子里的钱,我前几天已经用过了。”
……
周知意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受,失望,震惊,无奈,厌憎……
一层一层的情绪交叠在一起,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包裹其中,胸口被紧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冲出去,狠狠瞪着周明温,几乎咆哮出声:“那是奶奶的养老钱!”
那是奶奶的养老钱,他怎么能偷偷拿去用?
她那么急切地盼望着每一个假期,在本该放松的日子里去打一份又一份的零工,不就是想要给奶奶多攒一些养老钱吗?不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奶奶需要用钱时,她没有能力拿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