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随手要关门,偏眸扫了眼身后的“小尾巴”,稍稍扬眉,给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周知意抬手向里指了指,“我去散个步。”
“大半夜的到我院子里散步?”陈宴淡声道。
月光清冷,他立在月光下,冷肃淡漠。
让周知意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不怀好意要闯进书生家里的狐狸精。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直道:“我去玩玩秋千。”
“不怕冷?”
陈宴不冷不淡地问了句,还是松开关门的手,任凭她跟了进来。
周知意踢踢踏踏地往秋千边走,拽了拽绳子正要坐上去,陈宴从他那个形同虚设的厨房里出来,朝她丢了盒牛奶,“过来。”
周知意吸了口凉气,假装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进客厅。
客厅里是大伯家以前用的老家具,红榆木的沙发,触到皮肤上微凉。陈宴抽了个抱枕丢到她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坐吧。”
于是周知意就坐下,一边瞪着咕噜噜的眼睛四处张望,一边吸溜吸溜地喝着牛奶,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一盒牛奶喝了个见底,她悄悄朝陈宴的方向看一眼,他敞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淡垂眼皮看着手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安静了两分钟,周知意终于先沉不住气,“陈宴。”
“嗯?”陈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我把奶奶的医疗费转给你了,你怎么不收?”
这话她已经忍了一天了。
她以为陈宴会说“没留意”,或者搪塞说“晚会收”,却不想到他竟毫不掩饰道:“你留着吧。”
“她是你奶奶,也是我奶奶,我出点医药费是应该的。”反驳得有理有据。
如果这真的只是几盒药钱,周知意也不会大半夜地追到这来。
这笔钱不仅包括急诊费、医药费还包含一周的住院费,况且,在向来病房紧俏的市医院里弄到一间单人间,想也知道不是医院的随机安排。
陈宴显然是在拿话堵她,这个口头上的“干孙子”身份简直成了他的“尚方宝剑”,指哪打哪。
周知意深吸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宴:“你就一口头上的干孙子,怎么还抢起亲孙女的责任来了?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想当货真价实的孙子是没可能了,你要真想越俎代庖的话——”她眼睛亮晶晶地,与他对视着,“只能做孙女婿了。”
“……”
陈宴捏了捏指骨,眼尾稍敛,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神色莫辨。
周知意和他对视数秒,慢慢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说:“是做孙女婿还是收了医药费,你自己选一个吧。”
她起身,快速走到门口,又回头看过去,他还在不置一词地凝视着她,目光很深。
周知意心里突突跳了两下,“陈宴,如果你真心想对我和奶奶好,就别让我们觉得亏欠你,我真的很讨厌亏欠别人。”
不对等的感情,她宁愿不要。
“还有,奶奶年纪大了,节俭了一辈子,连收音机坏了都舍不得丢掉换一台新的,你帮她请保姆,她会很有负担的。把保姆辞了吧,从明天年开始,我放学回家给奶奶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