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蔚长林走了,家里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消失了,她们能支撑起花销繁多的生活吗?
蔚思所期待的成长和自由好像提前来临了。
可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茫然和无措。
周知意拿出自己兼职攒下的“小金库”,偷偷塞进了蔚思的书包里,第二天,那些钱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她的书包里来。
周知意不甘心,想了一整个晚自习,撕下一张白纸,写了个欠条,落款处借钱人那里空着,留给蔚思签名,再次把钱卷着偷偷放进蔚思的书包里。
她竭尽所能地想保护蔚思的自尊。
次日再见面时,蔚思当面把钱还给了她,“不用担心我,我妈现在有工作了,虽然挣得不多,也够我们两个生活了,我节假日的时候再打点散工,慢慢地就能把下学期的学费凑齐了。等上了大学,可以申请助学金,到时候万一实在不够,你再借钱给我好不好?”
周知意只得点头。
虽然她很想帮助蔚思,可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蔚思,在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她也不会接受这份有负担的好意。
朋友就是朋友,一方倾斜太多,关系就会失衡。
不对等的友情,是有负担的。
周知意想了想,说:“以后你需要钱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等放了寒假,我陪你一起去兼职打工。”
“我也陪你们。”丁以南这个偷听墙角的二货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放心吧一姐,放心吧思思,有我小南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挨饿。”
“……”
这话实在太中二了,周知意尴尬到头顶冒烟,脚趾抠地。
可看着丁以南真诚无比的、肉嘟嘟的胖脸,她又忍不住想笑,“小南?”她肩膀抽动着,头向一边瞥,手往反方向一指:“在我把隔夜饭吐出来之前,请你圆润地离开。”
丁以南:“……”
—
十月底,结算第一笔工资时,姜兰发现自己的卡里多出三千块钱。
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没有看错,才悄悄去找陈宴,问他是不是给自己算错了工资。
“没有算错。”陈宴公事公办地说:“其中一千五百块钱是你兼职做饭的工资,剩下的钱是下个月买菜的花销。”
姜兰诚惶诚恐:“就随手做一顿饭不用给我钱的,我能有这份工作都是你可怜我。”
陈宴扶住她因为想要鞠躬而低下的肩头,语气平静:“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您以后也别再这样说。”
“阿姨,付出劳动,得到报酬,是理所当然的事,您不用觉得亏欠任何人。”
姜兰唯唯诺诺地生活了大半辈子,被蔚长林像狗一样在脚下踩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
她抿着嘴唇,极力忍耐着,一低头,落下两滴清泪。
陈宴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